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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寄秋-【花緣記事簿之二】抹情茉莉 [打印本頁]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09 PM     標題: 寄秋-【花緣記事簿之二】抹情茉莉

【第一章】

    曾經,在某所私立女子中學,有五個來自不同家庭的女孩在此相聚,她們歡笑,哭泣,用青春洋灑一篇美麗年少,結成情同姐妹的莫逆之交。
    更巧合的是,她們的名字皆以花命之,因此五位美麗、出色的女孩特別引起外校男學生注目,所以封她們為花中五仙。
    黎紫苑:紫苑的花語是反省、追思。
    她是個聰明、冷靜,外冷內熱的女子,對家人十分照顧,有兩位弟弟,父母俱在,目前是某家族企業的跨國總裁。
    霍香薊:霍香薊的花語是信賴,相信能得到答覆。
    她是個優雅、恬靜,追求享受的知性美女,個性矛盾、反覆,是企業家之女。目前是紅透半邊天的影視紅星,更是唱片界的天後人物。
    金玫瑰:玫瑰的花語是愛和艷情。
    她艷麗,嫵媚,高眺,是個相當有自信,大方但有些偏激激的名模特兒,父親是房地產大亨兼議長,她開了間女同性戀酒吧,男賓止步。
    白茉莉:茉莉的花語是膽小、內向。
    她溫柔、善良,有些自閉和害怕與男性接近,像朵小白茉莉花一樣可人。父亡,母是廣告公司經理,繼父是法官,繼兄是檢察官,而她的職業是輔導員,即是社工。
    何水蓮:蓮花的花語是心的潔白、幻滅的悲哀。
    她高雅而聖潔,總愛甜甜的淡笑,是個成熟、理智的感性女子。祖母十分嚴厲,因此顯得父母無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是全美連鎖飯店的負責人。
    五名女子,除了黎紫苑出身小康之家,其他都是大富人家的女兒,因此一段段美麗的故事因此展開————
                      ☆        ☆        ☆
    好可怕的惡夢,她才十四歲呀!
    白茉莉心寒的撫撫手臂上豎立的寒毛,高溫的台北竟令人全身發冷。
    該怎麼辦?
    好想逃離這場不休的惡夢。
    昨夜媽媽出差去,她照往例害怕地落下鎖,並將書桌推來擋住房門,可是…他還是進來了。
    "乖,寶貝,來,爸爸摸一下就好,不會痛,很好玩的。"
    他那噁心的舌頭就這樣如入無人之境的侵入她的嘴,帶著汗的手心在她才剛發育的胸部揉搓,根本不顧她口中不斷呼喊的請求,喘著氣的身子半壓在她身上。
    她真的好怕,昨夜爸爸第一次在她下腹的"那裡"直摸,她想下一次爸爸可能會……
    不,她好怕,誰來救救她?她不想和爸爸做那種事,老師說那叫亂倫。
    真的夠了,她才十四歲呀!
    白茉莉仰著頭向天祈禱,眼中有著滾滾淚珠,突然一部來自南部的貨車駛過,一張招生用的傳單隨風飄至眼前,她伸手一接————
    私立蘭陵女子中學招生,
    以成績優越達八十分者為招生對象,供膳,外縣市學生一律住校,暑期輔導依個人意願,寒暑假宿捨一律開放…
    本中學共分國中部及高中部,今年度預定招收學生六百七十名余名,意者請備成績單至本校報名…
    被救贖的笑容浮現。
    那年,白茉莉擺脫了惡夢,成為私立蘭陵女子中學一年級新生。
                     ☆        ☆        ☆
    茉莉花,清清秀秀,小巧潔白,開在無人問的角落邊,幽靜地吐露淡香,如同它純白蕾瓣,幽然不沾一絲塵色。
    它不與凡花爭寵,不愛染上人間俗色,就在人們忽視的目光下,悄悄地展露芳華,在風中傳送宜人的清馨。
    如同茉莉花的白茉莉本姓石,自從父亡母改嫁之後,她隨著改為繼父姓氏,有一位大她四歲的繼兄。
    "聽說紫苑回國了?"
    一位敦儒、正直的男子手握當日晚報,溫柔而深情的望著妻子忙碌的身影,嘴角揚著滿足的笑容。
    何嫻芝放下初構的草圖回過頭,"是呀!這丫頭是熬出頭了。"
    "難怪一向不愛在夜晚外出的茉莉,這陣子老是待不住直往外跑。"白耘生這才明白,
    原來傳言屬實。
    "孩子長人就該展翅高飛,她太靜了。"她一直很擔心女兒太寡言冷僻。
    記得茉莉小時候很活潑,見人總是笑瞇瞇地不怕生,拉著人們的大手鬧著要糖吃,像個陽光下的小天使,笑聲迥繞在四周。
    可是自從幼稚園大班畢業升上國小一年級,茉莉的笑容便逐漸減少,她和前夫都忙於工作,不太注意小女兒心態上的轉變。
    十四年前前夫在颱風夜失足墜樓撞到雕像而亡,看到女兒雙眼空洞無神地緊緊窩在紫苑身旁,她才知自己是個多失職的母親。
    放任女兒一個人無助地面對父親死亡的殘酷畫面。內疚所造成的隔閡已來不及挽回。
    她只能眼睜睜讓女兒的沉默成慣性。
    即使茉莉已是青少年輔導的一員,但那份羞澀及怯意,限制了她面對面的開導場面,頂多在勵馨文教基金會內擔任內勤工作,接觸的對象大都是受近親侵害的未成年少女。
    "兒孫自有兒孫福,茉莉是保守些,但你別太操心了。"白耘生笑著安慰妻子。
    "那是因為你沒看過她小時候的模樣,茉莉可是活躍得很。"兒是掌中的肉呀!她怎能不操心。
    "女孩子嘛!你能期望她野到哪去,向倫不也是悶木頭一根,成天不吭氣。"
    父母總有操不完的心。
    何嫻芝輕歎了口氣偎進丈夫杯中。"咱們都是外放的父母,怎麼生的兒女盡是水中月?"
    "咦?!"他一時意會不過來她的意思。
    "永遠撈不著他們的個性,空在一旁打水。"只能看看而已。
    白耘生輕笑地摟著她的腰。"老婆,當年你不也如此,一下子風一下子雨,叫人猜不著。"
    他們當年是風靡T大的一對校對,學生會長和校花學妹的戀情多教人稱羨。
    可惜他的家人不讚成這段感情,百般出面刁難,甚至自作主張地為他訂下一間婚事,而她為愛寧可與白家兩老反自,堅持要與他在一起。
    只是,凡事不能盡如人意。
    他大四畢業那年何嫻芝大二,在家族刻意安排的宴會上,白耘生被下了藥和未婚妻發生關係,並拍下曖昧的照片送給她。
    情人間容不下一粒細砂,不管他如何地解釋和悔恨,兩人的感情還是畫下句點。
    更意外的意外是,他的未婚妻竟在那一次設計中懷了身孕,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犧牲了四年的時間在一段不情願的婚姻裡。
    好不容易他用冷漠及絕情擺脫了死心的妻子,準備再用最真誠的心來追求今生唯一愛過的她,可是佳人已羅敷有夫。
    他獨身帶著兒子出國七年,回來接受檢察官的考試,在闊別十幾年後,兩人再相見的地方竟是她丈夫陳屍的客廳,教人款吁。
    重逢的喜悅使他失了檢察官應有的判斷,即使疑點重重,他的心仍是偏袒她們母女,判定失足墜樓無他殺之嫌結案。
    六個月後,她成為他的妻子。
    現在的他通過法官檢定,已是高等法院的法官。
    何嫻芝揚起一抹笑,"老夫老妻就甭提當年事,這次紫苑回國打算定居,不再流浪他鄉。"那孩子真是苦了她。
    "紫苑丫頭令人印象深刻,若她不休學出國,我這位子可坐得有些心驚。"她那張律師嘴可惜了。他一直這麼覺得。
    何嫻芝好笑地睨睨丈夫。"瞧你說的,她不過是詞鋒犀利些,你怕她讓你難看呀!"
    "她是天才。"白耘生心中感慨。"記得她大一下學期我去兼了兩堂課,一本六法全書她倒背如流,還能很'謙虛'地指點我哪一條,哪一例在第幾頁、第幾行呢!"
    對於紫苑的遭遇,他感到驚訝和遺憾,美麗的女孩總是情路乖舛。
    "嗯,紫苑的確是人才,棄法律而從商一樣令人刮目相看,現在是曼維斯企業的總裁。"
    微訝的白耘生不禁問,"你是說這次接到的企劃案就是出自她公司?"
    "這丫頭可壞心嘍!明著把廣告合約送到我眼前,暗地理順便拖玫瑰和香薊下水,真是調皮。"何嫻芝的臉上有淡淡的笑。
    "玫瑰和香薊?!"他低頭想了一下。"兩個丫頭不是鬧得很不愉快?"
    "唉!還不是為了紫苑鬧翻了姐妹情,現在禍首回來,咱們茉莉的愁眉該開展了。"
    不用老是夾在中間為難,顧此失彼。
    再則以紫苑的開朗相信,應該可以影響女兒沉悶的個性,重拾年少的歡笑。
    這是一位做母親的心願。
    "老婆,你和紫苑比較熟稔,拜託她多點化點化咱們那一雙兒女。"他是看在眼裡無能為力。
    這一說,何嫡芝的輕鬆失了跡。"茉莉就是不愛和男人往來,向倫似乎也不交女朋友。"
    "你糊塗了,我兒子那一顆心早被你女兒擄獲了,十四年前就認定茉莉,和我一樣癡情。"
    "你喔!為老不尊,一大把年紀還說風花雪月。"她是甜在心坎。
    白耘生深情地吻吻妻子;非常珍惜地讓她的頭枕在自己胸前。"我愛你,芝芝。"
    "我也愛你,耘生。"這份愛是上天所賜的恩典,她十分知足。
    "希望我們的兒女也能像我們一樣找到一生為伴的知心人。"
    "嗯!"她低應一聲,拉下丈夫的頭深吻。
    一腳踩在玄關,斯文的白向倫推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有些尷尬地收回腳,不好意思打斷客廳裡的恩愛氣氛。
    這兩位年近半百的夫妻興致不減年輕人,不時上演一、兩段叫人臉紅的激情戲,絲毫不顧忌他們這些小輩的臉皮薄。
    像上一回他為了查一件案子晚歸,聽到廚房有奇怪的呻吟聲,他以為家裡有誰不小心受了傷,心急的扭開一室光明。
    結果是他嚴肅的法官父親及嫻靜的美麗繼母在流理台上辦事,全身光溜溜地享受性愛的高潮,無視他張目結舌的拙相。
    "真羨慕。"
    搖搖頭,白向倫看看腕上的表,輕聲地放下公事包往外走。
    該去接她下班了。
                      ☆        ☆        ☆
    青天無雲,悶熱的天氣在空調系統下有些涼,偌大的辦公室只剩小貓兩、三只,大部份的社工都外出做家訪或協調,所以顯得冷清。
    辦公室的一角有個佔地三十坪的諮詢室,以淺淺的鵝黃色為主色,乳白色的沙發和玻璃圓桌放實在入門處,兩部電腦很巧地擺進另一側。
    一眼望去便是最裡面類似和室的茶居,紫檀木舖成高約十來寸的地板,上面冒張實心木桌,散落各式坐墊和抱枕,適合談心。
    隱藏式的櫥櫃裡擺了茶具和沖泡咖啡的器皿,旁邊有道小門,拉開是間淡綠色的臥室。
    "咳!社工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事多錢少沒功勞,挨罵挨削又帶挨打,我該我哪個專線申訴?"身為社工一員的徐幔幔大吐苦水。
    有人二話不說立刻笑答,"一一0。"
    "報警有個屁用,警察姍姍來遲,到時一堆廢話,拔一一九叫救護車還比較有保障。"
    徐幔幔一臉不屑的揮揮幾張資料卡,似乎曾深受其害地大肆誼染,想吐出口中的怨氣。
"大小姐,你'又'和男朋友嘔氣了,"站在電腦旁等資料的於欣寧好笑地說。
整個基金會的工作人員都知道她有一位在偵二隊上班的警官男友,每回男友出任務無法陪她或臨時取消約會去捉賊時,她都會把警察批評得一無是處。
    "去你的,於欣寧,你幹麼又來欺壓我們諮詢室的白茉莉,心理輔導室的電腦當機了嗎?"
    "呸呸呸!少烏鴉嘴,當機還得了,多少檔案會流失。"真沒天良。
    抽了片洋芋片往嘴裡丟,粗線條的徐幔幔用她"生孩子"最佳的大屁股擠掉於欣寧,一手擱在電腦上,另一手把洋芋片盒遞到坐在電腦前的白茉莉面前。
    "別管她死活了,來片洋芋片解解饞。"
    專心的白茉莉嚇了一跳,撫憮心口。"幔幔,你知道我膽子小,別突然伸出手。"
    "拜託,大白天見鬼嗎?是你我才肯施捨,要是換了旁人……"她用輕忽的眼神一盹"第三者"。
    "洋芋片熱量高,我在減肥。"於欣寧故作嫵媚地擺弄她完美的曲線。
    "少諷刺,我可在標準體重內。"看了她的表演,徐幔幔沒好氣地失了胃口。
    "是呀,標準值內,可是是接近危險上限的標準。"於欣寧有意地瞄瞄她那略顯豐腴的身材。
    她故作風騷地挺起胸膛,展現自己的豐滿。"嫉妒就說一聲,我不會嘲笑你'晚熟'。"
    於欣寧氣悶地拉了張椅子坐定,她承認自己個子矮了些,連帶影響到身體某器官的發育,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有時她不免羨慕起茉莉的天生麗質,兩人都屬於"不老"臉孔,可是人家硬是多了一分飄忽的氣質,像個古典美人。
    唉!人比人總是有生不完的悶氣,還是看開些。
    "茉莉,你把資料印一份給我,我懶得和乳牛媽媽呼吸同一口空氣。"
    白茉莉淡笑不語地印出資料。
    "平板荷包蛋,你想栗我送你兩隻平底鍋嗎?"徐幔幔再度挺起壯觀的上圍。
    "你……哼!胸大無腦。"
    "不好意思喔!本人可是T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年年拿獎學金。"她偏要打破這項無 稽。
    基金會內有幾位專屬律師,負責解決一些兒福法、民法、刑法的問題,保障婦幼身心安全的權益,徐幔幔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說怪事年年有,T大的法學教授一定忘了戴老花眼鏡,以上圍來評成績。"於欣寧惡毒的取笑。
    "你……"換徐幔幔氣紅了兩頰。"你是在譭謗,我要告你。"
    "來呀!誰怕誰。"於欣寧立刻頂回去。
    印表機排列出一行行鉛字,兩人鬥氣的聲音絲毫影響不了正在工作的白榮莉,她柔柔的表情始終沒變。
    在一起同事數年,她還是不太容易與人打成一片,沒辦法開杯地交托心事,習慣安靜的窩在角落裡做事,聽旁人的嘻鬧聲。
    在這一生中,她真心的知己只有四位,雖然曾有過時間上的裂痕,但是那份真摯千金難換。
    尤其現在她們的中心圓回來了。
    想起十年來的風風雨雨,一切的辛苦在轉眼間消逝,好像回到原點重新賦予新氣象,不再有分離。
    白茉莉微微流露出一絲少女般的笑靨。
    "咦?!你瞧她笑得多夢幻。"徐慢慢發現了白茉莉的異樣。
    於欣寧很想敲她一棒。'笨蛋,那叫思春。"
    "怪怪的,她不是距青春期已經很————遠了。"徐幔幔故意拉長音引起白萊莉的注意力。
    "愛情無年齡之分,人家想念白哥哥嘛!"於欣寧曖昧的輕頂當事人。
    回過神的白茉莉回以一貫的解釋。"你們老是想偏了,他是我大哥。"
    對於男人,她總是抱著戒心。
    "偶爾你也看看《謊言技巧一百零八招》那本書,有誰看過那麼'癡情'的大哥?"騙人沒談過戀愛呀。徐幔幔才不信她的話。
    白茉莉吶吶的道:"他是擔心我遇上危險,台灣的治安……不是普通的糟糕。"不然就不會有這個基金會的成立。
    翻開報紙一看,哪一天不是刊載著天倫悲劇,短缺的警力難以應付日新月異的犯案手法,光是殺人放火的重刑犯已讓餓們疲於奔命,誰有工夫注意陋巷內的危機,更何況是關上門的凌虐妻女案件。
    "聽到了沒,徐奶媽,叫你那口子用心點,別老讓白家大哥一天到晚擔心他心愛的妹妹,不管多忙都早晚接送到底。"於欣寧話中有話的瞥了徐幔幔一眼。
    徐幔幔微惱,不去計較。"感情的事不關警察管轄,白檢察官的心思大家有目共睹,根本無處藏。"
    "就是有人愛當睜眼瞎子,辜負白大哥一片深情。"對於白向倫和白茉莉撲朔的感情,於欣寧就是那個被急死的太監。
    眼看郎有情,女有藝,偏偏此藝非彼意,硬是牽不起一條姻緣線。
    "你們別胡攪了,我們真的是兄妹。"白茉莉的臉上佈滿無奈。她有種無力感。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她對男人向來保持距離,唯獨對這位繼兄無能為力,他看似斯文的外表其實很專制,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紫苑出國這十年間,他自動升格為她的行動機,將她一周內的作息摸得一清二楚,堅持送她上下學及畢業後工作的班表。
    儘管檢察官的工作十分忙碌,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是全年無休的司機。
    即便真的無法準時來接她下班,他也會先打通電話來通知,要她晚一點下班等他。
    白茉莉不會開車,擠公車又怕和人接觸太多,因此順著他的意,畢竟他是她唯一尚能接受的男人,不會帶給她壓迫性的恐懼感。
    "茉莉呀茉莉,你該去配一副眼鏡,沒有一位大哥會因為下雨而一路直飆向陽明山送傘送衣的。"
    於欣寧提及兩年前的一頂聯誼會,一些愛心集團三天兩夜的交流聚會中所發生的事。
    "這……"詞窮的茉莉只得把一堆印好的資料裁齊遞給她。"工作至上。"
    "你喔!又在逃避,小心便宜了楊門女將。"於欣寧提醒她。有人退縮就有人迫不及待。
    徐幔幔後知後覺的問道:"你是指公關部門的交際花楊心語?"
    "除了她還有誰敢凱覦別人的男人,標準的楊門女將————強悍呀!"
    "別在背後議人是非,楊小姐美麗大方,是基金會之花,你們幹麼亂扣不雅的詞彙?"白茉莉柔水似的嗓音輕輕揚起。
    "她是美得艷麗絕倫,留法的美女博士,可是不能仗著自身的優勢搶人家的哥哥。"
    楊心語的家世好,容貌上等,常常藉故和來接白茉莉下班的白向倫攀關係,十次有八次開口邀約,看在於欣寧眼中是過份.
    明明人家白大哥一再冷言相拒,她遼不屈不撓地糾纏不停,有失女子的矜持。
    說白一點就是丟盡女人的臉。
    展揚企業董事長的掌上明珠又怎麼樣?愛情仍是強求不得。
    "欣寧,快下班了,你還不把資料送去給主任秘書。"白茉莉不受嚼舌根,提醒她公事未了。
    "唉!真被你的無知氣死。"一扭臀,她急急忙忙地往外沖。
    少了多話的於欣寧,諮詢室恢復平日的寧靜,徐幔幔抽出架子上的檔案。
    "茉莉,你都三十一歲了,有些事不是視而不見就能粉飾太平,別把這麼好的男人拱手讓人。"
    曾經,她迷戀白向倫的局儻俊偉,並不怕羞地向他吐露愛意,期望能得到他的青睞。
    結果,他的一句話打散了她的美夢————
    情之深系於小白花。
    不用言喻,即使粗心的她也聽得出含意,她將那份愛意壓在心底深處,藉著不斷換男友沖淡這段情,直到遇見她的冤家警官。
    "你不懂的,幔幔。"白茉莉輕蹙黛眉,天下間大概只有一人懂她。
    "是你自個在鑽牛角尖,學心理的都有點蝴蝶心態。"變態!徐幔幔在心中補了句。
    白茉莉頭疼地撫撫額。"我是青少年兒童福利系畢業,不是心理系。"
    "那你總修過心理學吧!"她立刻堵上一句。"白大哥是個好男人。"
    她知道,但……"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時鐘正巧在這時敲了五響。
    白茉莉不願赤裸裸地袒露自己,因而乘機避開徐幔幔探索的質疑目光,從容不迫地收拾桌面關上電腦。
    道了聲再見,她的心比身體更快飛向外面世界。
    她並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恐懼男人靠近的心理逐漸養成她依賴某個人,習慣接受 無微不至的呵護,沉淪的心仍在安眠期。
    只是陰影不散,她走不出自限的黑暗地。
                      ☆        ☆        ☆
    "唉!"
    忍不住歎氣的白向倫仰望佈滿彩霞的天空,故意放慢腳步往隱密處躲避,假裝聽不到那一聲聲輕柔的呼喊聲,無情地踐踩如茵草皮。"踏雪無痕莫留情,枝頭花笑不回看。
    他自認為做得夠冷漠無情,以斷絕胭脂禍,怎麼還有人不死心的固執至此,聽不進拒絕?
    "白大哥,你來接茉莉嗎?"
    多此一問。"楊小姐。"白向倫禮貌性的點點頭,有意忽略她微酡的靦靦笑容,不帶表情地取下眼鏡擦拭。
    "最近在仁愛路新開了一間唰唰鍋,我請你和茉莉去吃麻辣鍋如何?"
    "我不吃辣。"
    楊心語柳眉微蹙。"我記得上回你曾帶茉莉去林森北路那間火鍋店吃過麻辣火鍋。"
    "是她愛吃辣,我另外點了別種湯料。"他的語氣十分冷淡。
    "那去吃日式料理好了,我先打電話去訂位。"說著她拿起手機撥號。
    白向倫不去制止任由她,無意識地托托鏡架掩飾眼中的精厲。
    平心而論,她是比茉莉漂亮,纖纖合度的曲線包裹在合身的制服下,完全展現出令人驚艷的線條。
    明亮有神的雙眸閃著自信和癡迷,白裡透紅的豐頰微染淡淡虹彩,朱紅色的唇膏描繪完美的唇形,挺直的鼻樑顯現出俏麗。
    如此出色的美麗女子愛上任何一個男子都是佳話,可惜他心中早已駐進另一位輕曼身影,容不下此等嬌客。
    "白大哥,七點不算太早吧!把塞車和停車時間算進去,應該差不多七點。"她心中的雀躍在嘴角泛開。
    "喔!"他不在意地虛應,眼神盯著基金會大門。
    以為她終於打動心上人的石心,楊心語含羞帶怯地挽著他的手,不好意思地半垂下眉。
    "吃完飯後我們去世貿看星星,上陽明山欣賞夜景…宵夜去吃港式飲茶,清晨去淡水看日出。"
    世貿有星星嗎?!陽明山賞夜景?想偷窺草叢車陣內的春光不成。
    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白向倫有些吃不消她的自說自話,她不用睡覺嗎?直接規劃十二個小時不休的娛樂。
    "對不起,楊小姐,我進去等茉莉好了。"他直接跨大步打算丟下她。
    "我帶你去接待室……"
    他揚起手拒絕,"我比你熟知基金會的地形。"
    "呃,那我陪你等茉莉妹妹。"楊心語喜悅的笑容頓了一下,但仍緊跟著他走進接待室,不放棄一絲和他相伴的機會。
    茉莉妹妹?!他眼中有抹譏色。"茉莉比你大四歲,你的稱謂欠思慮。"
    就算是妹妹也是他的,與她何干。
    "是嗎?"她故作驚訝。"茉莉看起來好像是學生,我當她才二十出頭呢!"
    楊心語的企圖心不強,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剛回國不到半年,一見到卓爾溫懦的白向倫,那顆沉寂的心起了波動。
    她當然很清楚白茉莉的實際年紀,電腦內有員工資料儲存,調出來一閱易如反掌。
    也許是太過癡迷而看不清真相,她只當兩人是單純的兄妹關係,一意要拉攏人心,不時送些小東西給她自以為是的"小姑"。
    一提及白榮莉,白向倫的臉上場起略帶縱容的笑容。"從我認識她到現在,她一直維持清清淡淡的模樣。"除了短髮留長了。
    "你是個好哥哥,茉莉是幸福的妹妹。"她笑著倒了杯咖啡給他。
    在等候的接待室,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進出的人們,不待接下她的咖啡,眼中已出現那抹清麗身影,偉岸的高大身軀候地朝目標走去。
    "茉莉,下班了。"
    白茉莉有些彆扭的望著他摟肩的手。"大哥,你的手可不可以……"
    "小丫頭害羞了,我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喲!"白向倫刻意拉近兩人距離。
    "我不習慣人家…碰我。"白茉莉說得很委婉,臉上的表情卻非常生硬。
    白向倫擺出溫和假像說道;"我是最疼你的大哥,難道你不信任我?"
    "我……"她很想點頭,但是……"我當然信任你。"
    她見不得別人受傷的眼神,心軟地僵直著身子。
    鼻腔內傳來一股熟悉的男人氣息,她告訴自己這不是爸爸可怕的懷抱,而是在她作惡夢時的溫暖靠山。
    一個安全的港灣。
    "茉莉是全天下最可愛的女孩,是大哥的寶貝。"他親暱的捏捏她的鼻子,有意無意地拂過她微顫的唇。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吻住地害怕的杏口。
    他一直不曉得她到底在怕什麼,只能用極慢的步調去沁入她的生活,以蠶食的方法瓦解她的戒心。
    光是一個小小的碰觸就花費他三、四年的時間,好在他是耐力十足的男人,有得是毅力逐步收網,將她納入羽翼下。
    "大哥————"白茉莉快哭出來了,他的身高給她一種窒息感。
    "永遠別怕我,我是你的守護神。"白向倫忍著渴望稍微松手,故作隨意地勾著她的肩。
    她定了定神,擠出一抹笑。"我們回家吧!"
    兩人旁若無人地走過楊心語的跟前,她舉起拿著咖啡杯的手欲發聲,一只手卻突然拉住她。
    "楊博士,我這個案主的先生很難溝通,你給點專業意見吧!"
    於欣寧哪會容許這個空降部隊去摘破壞,趕緊找了拗口的托詞拖走楊心語,直到那部寶藍色轎車駛離停車場,她才好心的放手。
    做人要適時地發揮"守望相助"。
    只是另一人……
    惆悵彩雲飛,碧落知幾許,
    不見合歡花,空倚相思樹。
    她的眼神黯淡無光。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12 PM

【第二章】

    小周末的車面較為擁擠,退休二日使得急於返家的遊子引頸等待,塞滿整個台北市街道。
    燦爛的晚霞被蠻橫的夜逼退,北邊天空出現幾顆模糊的小星子,一眨一眨似地向所有夜歸的生命道晚安,遙遠而無私。
    車埋流瀉著空靈歌手恩雅的英文歌曲,幽幽緲緲的聲腔彷彿來自天堂的音符,充滿令人醉心的寧靜、祥和,美得像純白雲霧,任人飄飄然。
    "大哥,這條不是回家的路。"白茉莉雖然緊張,該有的警覺心不減。
    白向倫故作正經的說道:"我要帶你去賣。"
    "我?!"她微愕的一怔,接著噗吭輕笑。"我不值錢,你賠定了。"
    "你是我的寶貝,一笑無價。"為了貪看她甜美無邪的笑容,他的車差點去舔前一輛小貨車的屁股。
    白茉莉微赧地收起輕鬆態度。"你老愛開我玩笑,茉莉是最不起眼的小花。"
    不夠亮麗的花朵才不會引起路人的貪艷擷探,她甘於無顏色。
    "我從來就沒喜歡過冶艷的玫瑰,獨愛那清幽淡香的白色茉莉花。"他一語雙意地斜凝著她。
    "難怪你愛喝榮莉花茶,玫瑰的香味太濃。"她故意轉開這個話題。
    白向倫不許她逃避的切入,"如果可以,我想吃掉茉莉。"
    這是真心語。
    那年二十歲,他還是法律系的學生,利用暑假的空檔跟在身為檢察官的父親身邊陪同法醫驗屍,第一件遇上的驗屍案件便是她父親。
    當時她兩眼無神地死命抓緊一位沉靜的少女,紅腫的眼眶滴不出淚,唇瓣失去血色只剩一片慘白。
    她嚇壞了.
    就是那一抹憐惜種下了情根,他幾乎移不開視線想推開那位全心護著她的少女,用自己結實的臂膀緊緊鎖住她,不讓外面的風雨傷她一絲一毫。在她守靈那幾日,他總是找齊了各種可笑的藉口去親近她,只可惜她的心只信任那個寸步不離的少女。
    喪禮過後,她隨那位少女回到學校成為高一新生,他以為這將是一段無疾而終的心動而已。
    誰知老天待他不薄,借由雙方父母的聯姻,又將她送回他身邊。
    因此,他知道那一臉正氣的少女叫黎紫苑,是白茉莉最好的朋友,並在往後少得可憐的相聚認識她其他三位好友————熱情的玫瑰,淡雅的香薊,恬靜的水蓮花。
    "呵呵呵!你當真了?小心搓紅的指頭我會心疼。"白向倫握住她泛紅、顫動的手。
    白茉莉微微一駭,強裝鎮靜要抽回手。"大哥,你在開車。"
    "你是在怕我還是怕你自己?"他等得太久了,不想因某人的歸國而放手。
    "你明知道我有畏男症,何必……為難我。"泫淚欲滴的白茉莉抿著唇調開頭。
    她兩者皆怕。
    怕他的親近、怕自己的污穢、怕會無能為力的愛上他,她的兩手沾了洗不掉的血腥呀!
    "傻丫頭,那是心理作用。"白向倫用食指輕劃她的手背。"你可以畏懼所有的男人,但不包括我。"
    "你不是男人嗎?"她委屈的嘛著嘴,像個被寵壞的孩子。
    "你忘了,我是大哥。"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吻遍這朵小白花。
    可是他不想前功盡棄,把她嚇得縮卷花蕾不再吐香。
    "大哥也是男人,我不認為有什麼差別。"白榮莉用力地縮手未果,反被他懲罰性的咬咬指頭。
    見她眼神一瑟,白向倫有說不出的心疼。"我真的不如紫苑嗎?不值得你將心事捨之?"
    "紫苑。"一聽好友的名字,白茉莉的神情倏然發亮。"她回國了。"
    "我知道。"他很不是滋味的承認,嫉妒一個女人。
    她有一對好可愛的雙胞胎兒女,蜜兒機伶、可人,汎兒活潑、好動。"簡直是一對生了黑翼的天使,叫人又愛又提防。
    "別人的孩子贊多無益,不如自己生一個。"那對惡魔的破壞力他見識過。
    停留在台灣不到十天光景,豐功偉業足以改寫台北歷史,一師恐怖份子都得甘敗下風,俯首稱老大。
    自己生……她臉色微黯。"我這輩子大概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她愛小孩卻難以無性生殖。
    "你有不孕症?"
    "大哥。"白茉莉難為情的一喚。
    掩住狂妄本性的白向倫捏捏她的手。"你有卵子,我有精子,生個孩子不算困難吧!"
    "你……你在瞎扯什麼?"白茉莉燒紅的臉蛋發燙。"我們是兄妹。"
    "你打算用這個藉口欺騙自己多久?它不是一座堅固的高牆,能不能跨越只在於我肯不肯推倒它。"
    面對他的溫柔攻防,她的心有片刻的鬆動。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過去猙獰的回憶,打寒了那一點點的暖意,她覺得自己很骯髒,配不上高貫的他。
    "大哥,我們不回家嗎?"
    白向倫輕喟一聲放開手。"你又在迥避了。"對她,他有使不上勁的無力感。
    "我餓了,大哥,你要帶我去湘園用餐吧?"她是膽小鬼。
    "不,我們去月下屋賞月。"白向倫端起無害的笑容順著她。
    "月下屋?"
    他點點頭,"一間剛開幕的新餐廳,比夜蠍情狂更具特色。"那是情人的天地。
    夜蠍情狂是金玫瑰獨資的女同志酒吧。
    "噢!"
    霓虹燈在街道兩旁閃爍,來往的車燈不斷,透過潔淨的車窗向上眺望,白茉莉看見的不是微亮的星光,而是人間反射的光害。
    她意興闌珊,心想一個連自己都抓不住的女人,還敢奢望幸福的到來嗎?
    心處一個無解的黑暗空間,她困在裡頭。
    閉上眼,白茉莉試圖將苦澀的回憶壓在心底最深處,讓厚重的心真不再翻動,永遠停留在最初的封面。
    她是個沒有資格談愛的女人。
    傷人吶!
                      ☆        ☆        ☆
    "還滿意吧?"
    "這……"白茉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喜歡。"白向倫自行下定論。她眼怔口愕地任由他牽著她走過一道雲石舖成的五彩星路,張大的眼徹底迷眩了。
    眼前的三樓式建築不像一間餐廳,說它是一幢藝術屋還差不多。
    挑高的三樓是半月形的透明天篷,天氣許可時,餐廳主人會開啟天篷讓涼風灌入,直接欣賞天上那一抹淡月微星。
    一樓三面皆是落地玻璃窗,裡頭擺設了三、四十張桌子,客人既可仰頭賞月,亦可朝外觀看稀疏的螢火蟲,而另一面則是廚房。
    勾月形的楓木扶梯綴著原石平磚宜上十來桌的二樓,四周全是視野無礙的帷幕玻璃,三樓亦是如此。
    整幢建築簡直可娩美華裔建築師貝聿銘在法國蓋的金字塔博物館,只是一個以三角形為外觀,一個以圓形取景。
    餐廳外面圍了兩排高大木犀,二、三樓外圍牆壁的平台檀滿倒掛式的綠色植物,風情萬種地垂吊玻璃外,使人神清氣爽,如沐春風。
    "可以點菜了,劉姥姥的嫡傳子孫。"白向倫好笑地拿起菜單在她眼前一晃。
    白茉莉回過神羞澀的一笑。"這裡太美了,我一時看傻了眼。"
    等著服務的女侍沒有不耐煩,頭一回到餐廳的客人都會有置身童話森林的恍惚,含笑的開口道:"茉莉姐,你瞧瞧腳底下的世界。"
    白茉莉反射性的低下頭一看,錯愕的驚喜幾乎溢滿胸懷。
    那是海洋世界的縮影,珊瑚巖和海星,水草滿佈各式熱帶魚類優遊其中,甚至還有軟骨的肛魚張開扇浮游,形成和樂的水中淨土。
    一連串的驚歎之餘,她驀然察覺一絲怪異處。
    "你剛叫我什麼?"
    "茉莉姐。"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更詫然,用懷疑的目光質詢淺笑的白向倫。
    年輕的女侍活潑的笑道:"你不認識我了?茉莉妞,我是你輔導過的小茹,簡玉茹 啦!"
    "小茹?"白榮莉用心的想了一下,接著捂著胸口瞪目問:"你是老用辣椒水澆傷口自虐的小茹?!"
    "哎呀!茉莉姐,你的記憶未免太好了,五年前的事幹麼還記著。"簡玉茹懊惱的拍拍前額。
    她年紀小時不懂事,學人家說愁搞新潮,弄得全身傷痕纍纍,讓年輕的身體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記。
    "你真的是……小茹?"白茉莉用無法置信的口吻一再問道。
    "是啦、是啦!就是我,變太漂亮了是不是?"簡玉茹毫不羞怯的旋了一圈。
    她尚處在驚訝中,"嗯!我都快認不出是你。"真是女大十八變。
    "當然,因為我重生了嘛!"她驕傲的挺起胸膛,不見往日的淒楚。
    白茉莉突兀的輕笑,"要是你不主動打聲招呼,我真瞧不出你的成長。"
    五年前那個縮在垃圾桶旁邊發抖的小女孩,身上是一條條籐條鞭過的痕跡,手握著發霉的麵包啃食,她紅了眼眶帶回當時服務的社會局。
    後來她才知道看起來七、八歲的女孩已經十二歲了,被狠心的父親以二十萬代價賣給私娟寮,當了一年的雞妓,在一位好心的恩客幫助下逃了出來。
    接下來便是長達兩年的流浪,有一餐沒一餐地在街頭混日子,被街上小流氓當成消遣品,三不五時以棍棒或籐條鞭打。
    因此,她消極的等死,但又敵不過本能的求生欲望,所以撿攤販丟棄的小辣椒敲碎溶於水,不斷淋在冒血的傷口,讓疼痛提醒她還活著的事實。
    "茉莉姐,你可別太感動囑!我怕死了你的眼淚。"簡玉茹打趣的說道。
    抽抽微酸的鼻,白茉莉不好意思地把眼淚眨回去。
    白向倫不捨地用指腹抹去她眼角不慎滑出的一抹濕意。
    "瞧你,像個孩子似的愛哭。"
    "我才沒……有哭。"白茉莉小聲的抗議。
    他故作紳士的配合。"對不起,是我看錯了,你只是感冒了。"所以眼紅、鼻紅。
    "討厭啦!你取笑我。"白茉莉難得有些撇嬌的羞紅臉。
    她小女兒的嬌態讓他看傻了,激動的波光在鏡片下流轉,他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撫上她柔撇的臉頰。
    "茉莉妞,白檢察官,你們先點菜再談情說愛,老闆在瞪我了。"簡玉茹開著玩笑。
    "我們不是……"
    "你有眼光。"
    白茉莉和白向倫一個急於撇清,一個理所當然。
    "大哥————"
    白向倫忽視白茉莉漲紅的臉,逕自道:"先點菜。"
    "我……嗯!"
    她暫時屈服的將視線投向滾花橘色菜單,兩道柳眉微微揚起。
    菜單上的字她知之甚詳,但是組合成一排排的菜名,什麼雙雙對對、你依我依、甜甜蜜蜜、熱情如火……讓她看得眼花繚亂不得其意。
    這間餐廳的老闆未免浪漫過了頭,思維邏輯非常人能理解。
    "呃,請問一下,這菜單怎麼點?"白茉莉難為情地抬頭一問。
    簡玉茹正想大肆地宣揚餐廳的特色,白向倫以輕咳制止。
    "給我們兩份天長地久和恩愛恆常,開胃酒是濃情蜜意,飯後點心是不離不棄。"
    "是。"記下菜名,她熱忱地說道:"開幕期間優待八折,情侶附送一客火焰冰濱淋 叫如膠似漆。"
    白茉莉呀得傻了,一只手半停在空中,眼睛張得大大的,目送穿綠色制服的簡玉茹踏著輕快的步履離去。
    "別看了,這是一間典型的情侶餐廳,以招攬情侶顧客為主要賣點。"白向倫用眼神掃向四方暗示。經他一提點,睜著一雙清瞳的白菜莉才發現幽靜的空間中,盡是一對對喁喁細語的情侶,年齡在二、三十歲左右的新生代上班族。
    其中不乏有熱戀男女,在大庭廠眾之下親密的碰觸、接吻,沒有半分扭捏。
    "你怎麼找到這家店的?"
    他神秘一笑。
    "你仔細瞧瞧服務人員,是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一份禮物。
    "你在賣什麼關子……咦!那是陳媽媽、小佩、BABY、NONO…"
    "先聲明,可別感動得痛哭流涕,我身上沒帶手絹、面紙。"白向倫以輕鬆語調防止她落淚。
    白茉莉心口一緊。"她們為何會在此工作?"
    這些全是她經手輔導過受婚姻暴力摧殘的婦女及慘遭蹂躪的失身少女,那一張張受盡人間悲苦折磨的受傷臉孔,曾經以不信任的眼神排斥所有人的關心,在她一次次不灰心的挫折努力下,終於拉回一顆顆千瘡百孔的心,重新在人群中站立。
    她曾醫好了無數受創的靈魂,卻救不了被惡夢困住的自身,實在諷刺。
    白向倫不答,反溫柔的對她說:"生日快樂,茉莉小仙子。"
    她頓時明了地熱淚滿眶。"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提早三天不過份吧!七月一日是你們那五個女人的瘋狂夜。"他可不敢妄自菲薄地期望有人記得邀請他。
    紫苑未出國前,每年的生日都是五個小女生窩在一起開什麼睡衣派對,堅持把男孩子排拒在外,他就是其中一位失意者。
    後來這十年空窗期,她根本不過生日地自我放逐,一到了七月一日這天,一定和玫瑰那個女同性戀在酒吧或是海邊,徹底地消失二十四小時。
    至於做了啥事,他是個不盡責的護花使者,完全不清楚。
    白茉莉幾乎肯定的問:"你是這家餐廳的老闆?"
    "出資的匿名股東之一,真正的金主是紫苑。"她現在可是個首屈一指的財經名人。
    難怪,點子出得稀奇。"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禮物,謝謝。"她不讓自己表現出太多私人情緒。
    "一個回吻禮。"白向倫點點湊上前的面頰。
    "大哥。"她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潮紅又泛開。
    "快,我等著。"
    白茉莉為難的垂下臉。"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有損你檢察官的清譽。"
    "我不在乎,何況這裡是情人餐廳。"他狡猾地揚起詭笑。
    "可不可以換別種方式?"她眼底的掙扎表現在互絞的手指上。
    "可以。"他大方說道。
    "真的?"喜出望外的她立刻停止絞手的動作。
    白向倫平靜地指指唇,"在上面啄一下也成,我不貪心。"
    "你……"
    "人不可言而無信,只不過要個小小謝禮,你沒那麼小氣吧?"他無賴的運用心防術。
    猶豫了老半天,心慌意亂的白茉莉忍著恐懼和畏怯,本想草草給他一個頰吻敷衍了事,誰知,他突然轉過正面迎向她的唇,硬生生的吮住不放,一手更探入她的發中扣緊後腦,強迫她接受貨真價實的一記熱吻。
    幾乎過了一世紀之久,白向倫有些意猶未盡地舔舔她嚇傻的唇瓣,嘴角笑得像偷腥的貓。
    懂得察言觀色的簡玉茹老早端了熱呼呼的佳餚等著,身為情人餐廳的女服務生,第一要件是不能打斷情侶間的恩愛纏綿,第二要件是在尷尬時分適時降溫或加溫,臂如現在。
    "上萊了。"
    一盤盤造型獨特的美食送上桌,盤沿綴上美麗的雕花,橙色的玫瑰點綴南瓜,紫色的玫瑰點綴茄子,胡蘿卜的雙心擺在花中間。
    白茉莉根本還未從唇瓣相貼的震撼清醒,略顯蒼白的臉色突顯唇色的艷麗。
    "來,張口。"白倫乘機哄誘她。
    她傻愣愣聽其言張大口,微酸帶甜的美味肉質冷不防令她回魂。
    "你……你吻我?"
    "有嗎?"他裝傻地夾一塊類似香橙排骨做法的天長地久餵她。
    "我自己有手。"白茉莉悶聲地別開頭,用刀叉戳著名為恩愛恆常的紅酒燴雞進食。
    這是陰謀。
    對於一個完全沒有酒量的人而言,這是一道危險的致命菜,即使酒精在烹煮過程中有些許蒸發,但侵過紅酒的雞肉仍然醉人。
    "茉莉,你臉紅的模樣好美。"可憐的雞,死得好無辜。他暗自在心中偷笑。
    惱意遮去她的怯色。"大哥,你怎麼可以輕薄自己的妹妹?"
    "你本來就很漂亮,贊美是一種美德,你想抹殺我的好教養?"他微掀左眉。
    "你好狡猾,明知道我在指什麼。"她抑鬱地吃著叉上肉,錯把甜酒當果汁易。
    "我又不是神仙,哪聽得出你的天語。"他非常殷勤地再度為她的杯子注滿甜酒。
    醉意醺人的白茉莉拉起他的手碰唇。"你是小人,吻了我的唇。"
    "我不記得了,你該提醒我。"君子是做給外人看,她是"內"人。
    "可惡,那是人家的初吻,你……"她倏地起了寒顫,想起初吻早在十一歲那年就被強奪。"我沒有初吻了。"
    白向倫當她是不勝酒力,誤以為擁有她的初吻而暗自竊喜,未曾感受到她舌尖吐出的那份苦澀。
    "你喜歡我的吻嗎?"他懷著滿心的快意,相信她和他一般沉醉其中。
    記憶和現實重疊,白茉莉硬嚥的搖搖頭,"不喜歡,我們不能……這是錯誤的。"
    "茉莉,別哭。"
    手足無措的落寞感攏上心頭,白向倫心疼又無奈。
    "手帕。"簡玉茹適時的出現。
    她一直很專注的盯著這對恩人,期望有情人能得償所願成佳偶。
    可是茉莉姐的反常令她心生疑竇,趕緊假借送帕的貼心一窺究竟,滿足不解的好奇心。
    "抱歉,小茹,讓你看笑話了。"白茉莉不想在人前失控,理智地露出一抹堅強。
    "茉莉姐不用放在心上,讓女人哭的男人罪該萬死,我去廚房拿把菜刀借你。"她豪氣地瞪了瞪"兇手"。
    白茉莉被她誇張的動作逗笑。"殺人罪是重刑,借我兩粒雞蛋就好。"
    "幹麼?"
    兩人齊聲朝她一盹。
    "在他頭上煮蛋花湯。"
    簡玉茹捧場的笑出聲。
    沒好氣的白向倫則摸摸鏡片以示不滿,"唉!女人喔,都是不理性的動物,記得要有碗才煮得成蛋花湯。"
    他的自幽一默讓白茉莉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趕緊轉移話題,"小茹,你不是才十七歲?"
    "是呀!美好的十七歲。"
    "你不用上課嗎?"
    "我晚了幾年上學,現在是國二的學生,白天上學晚上工作。"
    "這樣吃得消嗎?"她不自覺地喝光杯中的酒解渴。
    她樂天的笑了笑,"我年輕嘛!"眼角不住地偷瞄某人的"詭計"。
    "不要太辛勞,有困難到基金會來找我,硬撐會傷身。"她不太文雅地打了個酒一隔。
    "謝謝茉莉姐的關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她已經比其他仍身陷火坑的姐妹好命多了.過去的不堪早住腦後拋.眼前的新生活才是唯一的目標。
    脫離悲苦的牢籠,她是新生的簡玉茹。
    "你現在住哪裡?"
    她指指餐廳後方。"那幢層樓的建築物是員工宿捨,我們一共十七個人住在裡面。"
    "咳!咳!小茹,我聽到經理在喊你了。"備受冷落的自問倫爭回男人的主控權。
    女人的友情真是莫名其妙,五個女人是如此,一個女人、一個小女生亦是如此,完全忘我的排開他。
    情人餐廳可不是女人交誼室。
    下回不來了。
    "白檢察官,你耳朵是不是……噢,是經理在叫我。"看到他難看的臉色,簡玉茹馬上記起自己的身份。"茉莉姐,你慢用,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嗯!你去忙。"她的口愈來愈渴,整瓶酒精濃度不高的甜酒被她飲去大半。白向倫鏡片下的黑瞳閃了閃。"吃點菜墊胃,不然容易醉酒。"
    "也容易失身。"簡玉茹臨走前留下一句令人氣絕的"明言".
    "多嘴。"白向倫低聲的嘀咕。
    他是有此打算,造成既定事實先訂下她,以免被紫苑帶壞,學她連孩子都生了還不肯嫁給孩子的爹。
    以茉莉保守的個性,決計會順著他的設計走。
    "大哥,我的頭有點暈。"酒的後勁開始迷散了她的視線。
    "我早告訴你酒別喝得太兇,你就是不聽話。"白向倫笑著輕點她的額頭。
    微醺的茉莉不支的將頭偎在他肩膀,沒瞧見他疼寵的目光。
    酒意醉了她清明的神智,染紅了粉嫩玉腮。
    "我們回家吧!"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14 PM

【第三章】

    微風吹動海洋藍的紗簾,六月底的日出顯得特別早,麻雀在枝椏間吱吱喳喳,吵醒 睡夢中的白茉莉。
    沒有所謂宿醉後的頭疼狀況,她微微綻開兩扇黑木般的羽睫,天花板上的吊燈顏色讓她眉頭一皺,出現些許疑惑。
    難道是酒喝多了,眼睛不濟事?
    她想是錯覺吧?
    白茉莉試圖輕晃腦袋,找回記憶中的顏色,那一片紫酥草的嬌柔。
    驀然,她心中有了顫意。
    耳畔的熱氣雖輕,呼出的氣息是全然男性,她幾乎不敢回頭看身旁的男子是誰,心裡的聲音已告訴她答案。
    那是她相處十多年的兄長。
    "要命。"
    她的低咒聲引得身旁的白向倫勾起唇角。
    "拜託,你千萬別醒,我只是喝醉酒走錯房間,絕對不是有意要佔你便宜。"
    試圖移開身子,白茉莉才發現這是一項大工程,她整個身體全被他圈在懷中,令她害怕的大掌緊緊攬著她的細腰,小腿勾著她的膝蓋向後彎曲。
    這……這情況是怎麼造成的?她毫無概念。
    唯一令人慶幸的是他還在睡————這是她的想法。
    但是,她一直猜不到某人正忍著強烈的笑意,佯裝睡得很熟,不打擾她的自言自語。
    "該死的茉莉,你喝醉酒倒也罷了,幹麼把自己搞得這般見不得人。"
    不能坐以待斃,等他一醒就完蛋了。
    急於擺脫困境的白茉莉輕手地想拎起腰間的重量,但手肘才輕輕抬起,一陣涼風立刻落入溫熱的毛毯內,不好的預感竄人她心中,她斜睨自己光裸的雪臂。
    該不會壓抑太久反其道而行,害怕男人的心結借酒成了暴力女,強……強上了他吧?
    天呀!她"玷污"司法界的清蓮。
    一想到此,她沮喪的心情蕩到谷底,很想把自己變成灰塵隨風飄向天空。
    膠著的情況持續了快半個小時,白向倫捨不得她繼續徒勞無功地垂頭愁眉,因此故意發出清醒前的咕噥聲,不安份的手在她的肚臍眼亂摸。
    "啊————"
    她不是存心要尖叫,只是這一摸證實了她毛毯下的身子是寸縷不著。
    "唔!發生什麼事?"他偽裝的揉揉眼睛,趁這個時機"光明正大"的醒來。
    "你別看,繼續睡,你在作夢。"二話不說,白茉莉用枕頭蓋住他的頭。
    他忍不住悶笑地推開枕頭。"乖乖,你睡醒了。"
    "誰是你的乖乖,我才……"好倒楣,竟在她身上發生這種三流小說的劇情。
    更倒相的事隨之發生,兩個焦急的父母套上凌亂的睡衣,以符合"中老"年人的速度,砰地用健朗的身體"撞"開半掩的門。
    當場三個人都僵住,臉上的線條十分精彩,不知該笑還是歎氣。
    慢條斯理的白向倫像無事人似的拿起放在床頭的眼鏡,悠閒地戴上,他坐直身子露出古銅色的肌膚,順手拉高毛毯把枕邊佳人裡緊。
    "呃……你們誰來解釋一下?"一家之主白耘生謹慎地問道。
    羞得像只蝦子的白茉莉囁嚅地不敢承認罪行,眼眶全紅了。
    白向倫連忙開口,"爸、媽,是我做錯事,我會負起責任。"而且愈快愈好,遲易生變。
    "不是的,是我喝醉酒走錯房間……"她很愧疚地絞起毛毯。
    兩位長輩若有所思的互視,心中不約而同的浮起疑問,到底是誰吃誰?
    其實他們都很清楚,誰才是小紅帽。
    "我看這樣吧!你們先把……衣服穿起來,待會咱們樓下商量商最。"
    "我們等一下就下去。"白向倫一副好"商量"的模樣。"不過,我們得先溝通溝通。"
    "好吧!別耽擱太久。"白耘生端起法官嚴謹的一面,摟著妻子走出去。
    房門被順手闔上,不露春光。
    門外的何嬸芝與白耘生欣慰的一笑,卸下為人父母的擔心,心中有些狼狽為奸的小邪惡。
    也該是時候了。
                      ☆        ☆        ☆
    "你不覺得遮遮掩掩已經太遲了?我昨夜全摸遍了。"白向倫說得十分壓抑。
    這份壓抑是得意,可是聽在白茉莉耳中,卻是十足的委屈可憐相。
    "對不起,大哥,是我不好。"她的聲音隱隱飲泣,毛毯絞得快爛了。
    白向倫"寬大"地擁著她。"這件事我們雙方都有錯,我是男人就該負起責任。"
    "都是我不該飲酒過量,明知道自己酒最不好還不知計制地……拖累你。"羞愧感已擠走她對男人的畏懼。
    "別把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他輕輕地吻去她眼眶下的淚。
    自怨自艾的白茉莉沒注意他偷跑的小動作。"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好,不喝酒。"結婚時再喝。他笑著偷想。
    她那副無暇的玲瓏身段仍清晰印在他腦海,隔著厚毯擁抱仍能感受那份悸動,使他下腹蠢蠢欲動,想做"壞事"。
    "大哥,我該怎麼彌補才對?"萬一他懷孕……不對,女人才會懷孕。
    她突然感到有個模糊的怪異之處,好像哪裡不太搭軋,表情凝重地望著毛毯上的茸尾花發呆。
    白向倫當然不會讓她想通那個打結的點,一看到她神色不對就趕緊祭出小手段,陰險地將放在毛毯下的巨掌探向她的大腿內側。
    "大……大哥,你在干什麼?"白茉莉緊張的闔上腿,用手按住他的侵犯。
    "重溫舊夢。"他輕佻地吮起她的耳垂。
    嘎?!"不……不要啦!我會怕。"她真的好害怕,全身顫抖。
    "有什麼好怕,我會很溫柔地帶領你,反正我們昨夜不知做了幾次。"好香的體味。他被自己為難住,明明是為堵住她思考而做出的舉動,結果火燒到身上,渴望成為她緊抱的毛毯,進入她幽閉的溫巢。
    淡淡的女性幽香勾動男人的劣根性,他不是君子,做不到柳下惠的程度。
    尤其對象是他愛戀十多年的女子,禁慾是一則童話故事。
    "啊!大哥,你別壓著我。"白茉莉死命的推拒,潛藏心中的惡魔又浮上眼前。
    "叫我的名字。"白向倫輕咬她柔細的肩。
    "大……大哥……"她的焦距起了迷霧。
    她立刻糾正,"向倫。"
    心中黑色的洞愈裂愈大,白茉莉脫口道:"向……向倫,不!不要,我好怕。"
    她猛然的哭出聲,黑色的游渦幾乎要她將卷入深不見底的黑洞,一張熟悉卻猥瑣的涎相湊近她,向她伸出令人作嘔的魔掌。
    不,她真的受不了,她必須封鎖所有的思路。
    白茉莉的舉止縮回十來歲的小女孩,眼神中驚駭的恐懼十分明顯,皮膚急速地降溫,冰涼如霜。
    如此明顯的轉變,令低頭吸吮粉色蓓蕾的白向倫立即停止動作,一手撫摸她失去溫度的額頭,另一手按住她掙扎的肩頭。
    "茉莉乖,我停手了,別怕、別怕。"他輕聲地哄著她,性趣全散。
    "不要呀!爸爸,我會怕,爸……爸……"她的聲音模糊不清,似在低泣。
    白向倫很用心的去聽,卻始終抓不住其中的含意。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有賭一賭,用深情的吻去驅走她不安定的恐懼感,溫柔疼惜地輕輕挑動她的粉色小舌,一點一滴用愛喚醒她的神智。
    也許是他的真情感動上蒼,使她晦暗的世界逐漸遠離,背負在身上的枷鎖微微鬆動,回復了三十一歲的智力。
    感覺他的舌頭在她口內挑動,她很自然的回應,不小心碰掉他的眼鏡,才神靈一清的推開他。
    "大哥。"
    "向倫。"他再次糾正。
    "我……"她有些戀上他的吻。
    不想再一次滅火的白向倫將她包得密不透風,慎重地抱她坐在大腿上,非常認真地凝望她緋紅的臉蛋。
    "告訴我,是誰傷害過你?"他一直以為是她內向個性使然,可是這理由說服不了自己。
    "沒…沒有。"白茉莉回答得很牽強。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不許逃避。"
    在那清澈的黑眸中,她看到自己心中的魔鬼!"不要逼我,我很好。"
    "不,你不好,你的眼中有無盡的罪惡感,我要進人你的心。"他深知,化膿的傷口不切開,永遠也痊癒不了。
    是嗎?罪惡感。
    是的,她有罪,所以不配擁有幸福,一輩子以恐懼來贖罪。
    "我的心很黑暗,不要讓它染污你聖潔的靈魂。"下地獄,她一人獨往即可。
    "錯了,我並不聖潔,我有一顆邪惡的心,需要茉莉的潔白淨化。"是他偏裝得太高貴。
    這些年來,為了給她一個完美的形象,他戴上平光眼鏡掩飾眼底的精厲之光,妥善地收藏好狂狷戾氣,只怕嚇壞她的單純。
    可是十幾年過去了,他由一個陌生人漸漸融人她的生活中,成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習慣。
    結果,只是一個習慣。
    大哥的角色扮演得太入戲,他是得到比其他男子更多的相處機會,贏得她敬重的光圈,然而卻走不進她的內心世界。
    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擁有這份滿足,但是,他變貪心了,想佔有全部的她,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遺漏,就是她。
    有時害羞和排拒男人是一種自我保護色,而他自認是最愛她的男人,竟和平常人一樣看不穿她表面下的驚濤駭浪。
    以前得不到她的愛是粗心,今後這樣的錯絕不再犯。
    他要當劊子手手上的刀,殘忍地撕開她最深層的恐懼,狠心拉出黑暗的她。
    那是一種救贖。
    白向倫直挑核心問:"你曾被強暴過嗎?"
    聞言,白茉莉雙手抱胸,身子抖如風中落葉。"沒有。"
    "強暴未遂?"
    她的頭好沉。"不要問我好不好?我什麼都不清楚,我只想安靜的過日子。"
    "猥褻?精神凌虐?還是被無情的拋棄過?"他不知道哪一件最叫她難以承受。
    "你為什麼要逼我?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活下去的代價為何總付不盡?"她氣憤的大喊。
    "那就說出來,沒人會看不起你,我會永遠保護你。"他心痛呀!
    "紫苑也說過這句話,可是她最後還是自私的離開我,為了她的情傷。"不,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她知道!?白向倫略感驚訝,他強調,"我不同,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對你絕不離棄。"
    "紫苑也重信諾,但她背信了。"
    白向倫痛到骨髓,他被紫苑害慘了。"你若不說,我就去問紫苑。"
    "她不會告訴你,我相信她。"這點她有自信,紫苑不會出賣朋友。
    "你肯定?"
    她淌著淚抓緊毛毯。"你到底想逼出什麼,非要我滿身鮮血地攤開嗎?"
    "真相。一個讓你推開我的事實。"
    "不後悔?"她閉上眼睛微顫。
    "不。"
    深吸口氣,白茉莉冷靜卻無助的說道:"我曾受過某人長時間性騷擾。"
    他的眼露出想殺人的光芒,"誰?"
    "一個長輩。"
    "現在在哪兒?"
    "地獄吧!我想。"
    他驚詫的問:"你是說……死了?"
    "是的。"
    "而他陰魂不散,至今仍干擾你的正常作息?"他握緊拳頭。
    白向倫的心口在吶喊,他沒有想像中的不在乎。
    此刻的他有殺人的衝動,想將傷害她的人拖出來鞭屍、劉骨揚灰,要用令人栗然的殘酷手段凌虐逝世已久的魂魄,永世受煉火之苦。
    她是他捧在掌心的寶貝呵!怎能看著她受盡折磨而不報復。
    "傻丫頭,你何必活得那麼痛苦,試著相信我好嗎?你的愧疚是多余的,他該死。"
    白茉莉微微一驚,不敢正視他憤恨的臉。"爸媽還在樓下等我們,你先把……衣服穿好。"
    "茉莉————"他不高興地低喚一聲。
    "大哥,我們拖太久了。"
    他懲罰地叩她腦袋。"叫我的名字。"
    "人家不習慣嘛!"
    "不習慣都上了床,要是習慣不連孩子都蹦出來叫爸爸。"白向倫冷笑地威脅著。
    "你太誇張了……"
    "嗯————"他的臉冷冷一沉。
    說實在話,她怕惡人。"好嘛、好嘛!我叫就是。"
    "快點,別讓我等得不耐煩。"
    "向……向倫。"
    "不行,太小聲。"他頗有微言。
    "向倫。"白茉莉提高了音量。
    "不行,沒有感情,好像在喚死人。"
    "你好挑剔,我……我叫就是了,向————倫,向倫。"她好怕他板起臉訓人。
    這種怕和以前那種懼怕不同,比較沒有驚慄感,不過仍有威迫性,叫人不由自主聽從。
    "有進步,多叫幾聲。"他發現原來的自我才制得住她。
    白茉莉起了頑皮心。"向倫、向倫、向倫、向倫……向倫
    趁他陶醉之際,她壞心地用力一堆,包著毛毯跳下床,頭也不回地奔向自己的房間,留下一串串銀鈴似的清脆笑聲。
    "這丫頭……"他揉腰的手驟然一頓。"她剛才笑了?"
    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聲。
    白向倫徹底的領悟,他以前的做法真是錯得離譜,再溫馴的貓一樣有爪子,何況她身邊的四位好友都不是等閒之輩。
    貓無法被馴養,它的天性存著叛逆,不管貓主人多麼用心的呵護,打造一個生金的無菌室,當它不高興時還是會伸出爪子。
    唯有以強大的力量對抗,再配合適時的放任,才有機會得到窩心的信任。
    "唉,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太糊塗了。"平白浪費了十幾年時光去扮上帝。
    光著身子走到衣櫥,不意踩到金邊眼鏡,他彎下腰抬起,輕輕的一甩,毫不可惜地拋向垃圾桶。
    他就是他,不再是一個自創的影子。
    絕對的狂狷、絕對的霸情,鏡中的地眼神凌厲,渾身散發危險的吸引力,準備狩獵她甜美的處女血液。
    他邪惡地舔舔後,露出魅惑的笑。
    那朵小白花呵!
                     ☆        ☆        ☆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自家夫妻悠閒的喝著養生茶,他們已經用完傭人準備的西式早餐,有些不解地頻頻往樓梯口望去。
    小倆口真愛磨蹭,他們已經完全放緩步調去配合,甚至打了電話去請半天假,只為兒女的終身大事忙,略盡棉薄之力,可他們還遲遲不現身。
    "這兩個孩子太不像話,讓咱們兩個長輩干耗著。"白耘生望著牆上的鐘。
    "虧你一大把年紀還沉不住氣,想抱孫子就有耐心點,也許他們正在努力呢!"身邊好久沒有嬰兒啼鬧聲,怪寂寞的。
    不管事業成功與否,人到了一定年齡,兒女已屆適婚期,總想著兒孫繞膝的天倫圖,鮮有例外。
    何嫻芝在外是呼風喚雨的廣告界強人,回到家仍是位傳統母親,巴望著兒女有個好歸宿,平平安安,無憂無慮地一代接一代,了卻心頭事。
    "你喔!一張嘴沒遮攔,給外人聽了倒笑話我們為老不尊。"白耘生點點她的頭。兒孫自有兒孫福,老話一句。
    "要打官腔隨你,公正嚴明的牌子掛在你身上是相得益彰。"
    他呵呵的大笑,"老婆,你言重了。"
    "我哪重了,三十年來維持標準體格,反倒你多了個啤酒肚。"何嫻芝優雅的攏攏發。
    兩夫妻雖都五十出頭,可是駐顏有術,注重養生保健,看起來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夫妻。
    丈夫風度翩翩、溫文儒雅,成熟男人的表徵每每吸引不少花兒竟相投杯送抱,若是定力差點,他的兒子就不止一個,到處有小公館敞門相待,享不盡艷福。
    而妻子妖媚高雅,風姿綽約,皮膚細得吹彈可破,連一條小細紋都不忍出現,破壞完美的肌色,和女兒走在一起像她大姐,不時引來狂蜂浪蝶的追逐。
    他們夫妻情堅,彼此信任,婚姻品質才保持十數年不變,如同初識般甜蜜。
    "可你還是愛死我了。"白耘生摸摸有點費肉的腹部,心想該做仿運動。
    "現在換誰不老實,小心你的法官形象破滅,少女芳心拾不完整。"那些女人喔!老男人也搶著要。
    她偶爾吃吃小醋在所難免,誰叫自己嫁了個出色老公。
    白耘生萬分得意的握起妻子的手。"野花野草再美再香,也勝不過你的小指一根。"
    "說了十幾年甜言蜜語還不膩呀!可以出本書了。"不過女人就是愛聽,何嫻芝的笑甜到心坎裡。
    "對你永遠不嫌膩,來生仍要膩著你;"他的深情始終如一
    "老夫老妻不害躁。"她瞠笑地拍了他一下。
    "我的熱情可不輸年輕人,乾脆咱們上樓溫存會,換他們嘗嘗等人的滋味。"白耘生有些較勁的意味。
    何嫻芝斜睇了他一眼。"少肉麻了,我比較擔心女兒,她太單純了。"
    "杞人憂天,被自個兒子吃了有何不放心,向倫的人品會比外面的瘋狗差嗎?"他老王賣瓜贊瓜甜。
    "你的狐狸兒子完全承繼你的狡猾,扮豬吃老虎。"她那雙閱人無數的眼可精了。
    "有什麼關係,他們早該是一對,誰吃誰又何妨?"也拖太久了。
    "這倒是。"
    他們談論著兒女的事,不時仰首偷看樓上動靜,兩顆心老是定不下,直差沒沖上樓揪他們開三堂會審。
    終於,一雙男人黑亮的皮鞋躍入兩老眼中,隨後是遲疑不穩的白色涼鞋。
    "你們倒是肯出面目首了,我當是畏罪潛逃呢!"法官三句不離本業,白耘生用的是法律術語。
    白向倫習慣性的抬手想推推鏡片,落空後才想起他不再偽裝,同時更邪佞地握緊白茉莉冰冷的小手,帶著犀利的目光迎上兩老的審視。
    他可是費了一番工夫才把這只小鴕鳥挖下樓,差點如父親所言,被她"畏罪潛逃"。
    要不是地及時推開門抓住,此刻的她已借繩梯"逍遙法外"。
    "爸、媽,早安,今天天氣不錯。"他將佳人護在身旁,在父母前落坐。
    "嗯哼!是不錯,很適合做壞事。"總算恢復本性,拿掉丑斃的眼鏡。
    白耘生的一句話讓白茉莉心虛的低下頭,慚愧得不敢見人。
    "爸,你忘了法官槌,不夠威嚴,犯人是不會認罪的。"白向倫絲毫不見悔意。
    他眉一豎,"公理自在人心,有沒有法槌一樣可以判你罪,你敢推諉?"
    "大人英明,小的豈敢。"促狹的眨眨眼,白向倫如老僧人定。
    "你可認罪?'"
    "抓賊在贓,抓奸在床,我無話可說。"他一臉無所謂地吩咐傭人端兩份早餐過來。
    難聽,哪來的姦情。"既然你無話可說,本庭判你有罪
    "等一下!爸。"忸忸怩怩的白茉莉笨拙地絞絞手指。
    "茉莉,不許絞指頭。"白向倫不愛她一緊張就絞指頭的毛病,以大掌包住她的柔荑。
    她吶吶的開口,"人……人家習慣了嘛!"積習難改。
    "壞習慣。"他眼神凌厲的咬她手指頭。
    哎!好痛。"人家下次不敢了。"
    "希望如此,否則……"
    她頭搖得像波浪鼓,表示不再犯。
    白耘生和何嫻芝詫異的相互一望,疑問留在彼此眼底,一夜之間的變化也未免太離奇了。
    小白花有了人性表情,斯文先生脫去外殼還以惡魔面孔,這……刺激!
    白耘生佯怒道:"家裡沒大人嗎?你敢當著我的面威脅受害者,好大的膽子。"
    "我沒……"
    "受害者"被人決定不具發言權,白向倫立時插口,"法官大人此言差矣,打是情,罵是愛,我們打情罵俏犯了哪條法?"那是他的專利。
    姜是老的辣,豈會被他考倒。白耘生妙答一句,"家法。"
    "老奸。""嗯————你說什麼?"
    何嫻芝快受不了這對父子"對簿公堂"的把戲。
    "你們給我安份些,這裡不是法院,法官和檢察官都閉嘴,老媽子最大。"
    "老婆。"
    "媽。"
    "別叫我。"她才不理會他們可憐兮兮的叫法。"現在女兒的清白是急件,你們的皮繃緊些。"
    "媽。"
    這次小貓似的叫聲是出自"受害者"————白茉莉的口。
    何嫻芝慈祥地應了一聲,"乖女兒,一切有媽給你做主,咱們也別挑日子,下個月初一先訂婚,八月中旬結婚。"
    "什麼?"
    有人驚訝有人嫌慢。
    "不得有異議,散會。"
    何嫻芝桌子一拍,定案。
    除了她以外,三人都皺起了眉。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16 PM

【第四章】

                 "快快快,左邊補光!那個化妝師動作快點,沒瞧見妝掉了嗚?攝影師來了沒?叫他先對焦,還有服裝師把禮服調整一下,胸露太多肉。。
                 胸露大多肉!?
                 誰?
                 一大票的工作人員天還沒亮就起床準備,個個睡意未退半瞇著眼,靠著咖啡因和尼古丁提神,香煙瀰漫,香氣宜人。
                 這一切只為捕捉清晨時的慷懶美,為鏡頭帶入互相矛盾的朝氣。
                 發亮的銀色車身邊倚了一身火紅的辛辣美女,神情倨傲地嗅著一朵沾露的半開玫瑰,充滿挑釁的野性魅力,散發傭撇而不馴的誘人風情。
                 在一尺之遙有部天藍色的跑車,車蓋頭灑滿粉紅色的小花,優雅的古典美女踩著小碎花,嫵媚而多情地對著車窗撩撩額前微亂的發,頑皮的晨風掀弄她長裙的蕾絲花邊,露出修長的美腿。
                 "燈光師向右挪一下,風要自然些,多灑點花瓣雨,讓畫面看起來唯美,浪漫又不失知性……"
                 滿場飛的導演在淡水海邊的沙灘上狂吼,運籌帷幄地從容調度以求真實,不失僱主要求。
                 "伯母,不,在商言商,我該稱你一聲何經理才是。"黎紫苑真誠略帶調皮的嗓音有著笑意。
                 "那我該喚你黎總裁還是卡登總裁?"她輕鬆地回了一句。
                 "你是長輩,還是叫我的名字順耳。"黎紫苑分心地瞧瞧拍片現場。
                 何嫻芝感慨的一喟,"十年的變化真大,當年的小女孩如今已成為商界巨人。"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小樹苗也會長成大樹,我是靠運氣加努力。"十年夠把鐵桿磨成針。
                 雖然名為曼維斯企業的總裁,但她管理的產業並不是只有一個單一企業,還包括干爹在意大利的家族企業,以及美國的跨國企業。
                 她一直當自己是代管人,總有一天要將所有責任歸還給義弟亞雷﹒卡登。
                 以前她因身世上不了柏面遭心上人母親嫌棄,而今卻為多金而煩惱,生怕擺脫不掉無謂的攀龍附風,遲遲不肯踏入禮堂。
                 擁有一份真愛是幸福,擁有兩份真愛是傷神。
                 何嫻芝提醒她,"晚上的訂婚宴可別遲到了,我還期望你好好安撫新娘子呢!"她是沒轍了。
                 "生日宴成了訂婚宴,你們家好急哦?"笑意未達到眼底,黎紫苑未如想像熱中。
                 "你不讚成?"
                 她撈起一片飄散的花瓣說道:"無所謂贊不讚成,我一直認!?他們該成一對。"
                 "還有可是對不對?"何嫻芝明了的接下文。
                 "茉莉很害怕,逼得太急反而無益。"她完全站在好友立場著想。
                 "我們都太縱容她,所以她總是走不出以前的陰影。"何嫻芝突然笑了起來。"你該看看她這兩天的轉變,居然會生氣耶!"
                 生氣!?黎紫苑無法相信,"你說的和我心裡想的是同一人,我們認識的小白花?"
                 "莫道你不相信,連我這個母親都被她嚇一跳,她還氣得甩門呢!"
                 有個乖巧、聽話的女兒是為人父母的希望,但多少要有些小女孩的脾氣,鎮日溫溫吞吞像個訂做的日本娃娃,她的心裡總有點遺憾。
                 日子太平淡顯不出一些新鮮來,她寧可要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兒,也不願女兒再走回以前呆板、無生氣的婉柔模樣。
                 為了她專制地訂下婚禮,白茉莉頭一回出現反抗動作,生氣的抗議未果,憤而甩上門拽恨。
                 這才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時代早已過時。
                 黎紫苑不禁問:"我的做法錯了嗎?"過度保護適得其反?
                 "你是太關心朋友,怕她受傷害,其實女人都很堅強,你的果斷反成了她逃避的借口。"何嫻芝感慨的搖搖頭。
                 想想真可悲,茉莉生父死的那個颱風夜,她求助的對象不是近在台北市的母親,而是必須耗時兩個小時車程,遠在南部的同窗好友。
                 整個喪禮過程她插不上一點力,呆滯的女兒自始至終沒離開過紫苑身側,更別提和她交談了。
                 信任朋友不是不好,只是對她太疏離了,兩人不像母女,倒像是認識已久卻不太交心的陌生人。
                 為此她傷心了好一陣子。
                 "茉莉的確為我所累,我太看輕她。"黎紫苑苦笑,怪自己太自以為是。
                 "紫苑,你可別鑽牛角尖,我不是在怪你,你對茉莉的關注不輸給我這個母親。"她是羨慕她們友誼深厚。
                 黎紫苑朝拍攝中的好友揮揮手。"我希望她快樂。"錯誤是可以修正的。
                 一通行動電話響起,何嫻芝抱歉的一笑,隨即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一場廣告拍完,黎紫苑的兩位好友立刻走過來。
                 "死女人,姓霍的跟屁精沒來呀!"美美的畫面全被金玫瑰粗魯的灌水動作給破壞。
                 "玫瑰,我也姓霍,請不要一姓兩罵。"拭汗的霍香薊較為文雅,用紙杯喝水。
                 金玫瑰冷嘿兩聲。"袁大牌,你現在可不姓霍,小心記者在身後。"
                 "只要你不陷害我。"她職業性的疑神疑鬼朝後一看。"神經。"
                 "談起陷害……"金玫瑰艷麗的臉頓起黯色。"臭紫苑,你的酬勞還沒給呢!"
                 "不會吧!你跟我計較這一點小錢。"黎紫苑故作驚訝地吃起三明治配豆漿。
                 "少來這一套,我們五個人中就屬你錢最多,你不要給我賴。"金玫瑰忿忿地搶了半塊三明治。
                 她已經十年不曾早起過,PUB和走秀工作大都在夜間,要當晨起的鳥兒比登天還難,她根本整夜沒睡等著拍這一景。
                 錢財對她而言是身外物,她本身就是有錢人子弟,將來繼承父親產業,錢更是多得幾輩子花不完,可是她不甘被人抓來當槍手,一定要"魯"到底。
                 "對呀!紫苑。我的經紀人可是相當不悅,怪我亂接工作,你得給點塞口費。她有拒絕余地嗎?趕鴨子上架嘛!霍香薊對經紀人可真是有口難辯。
                 "陶大炮刀子口豆腐心,我看她是擔心你被某個惡劣份子挖角,她會少一棵搖錢樹。"金玫瑰歪嘴一撇。
                 黎紫苑很無辜的攤攤手以示清白。
                 "你們的誤解叫我傷心,我純粹是好心,為你們洗刷不實報導。"她的用心天地可表。"什麼不實報導?"
                 她狡潔的一笑。"名歌手袁紫香和名模特兒金玫瑰因愛反目,長年失和,是不共戴天的宿敵。"
                 "去你的,我撇得理她是誰的錯,你好意思在這上面大作文章。"沒天良的女人。金玫瑰瞪了她一眼。
                 "玫瑰,你的脾氣要收斂收斂,美女說髒話會讓很多人大失所望,尤其是男人。"
                 "嗟!我不需要男人,我是女同志。"她從不在人前掩飾她的性別取向。
                 黎紫苑的眉頭微微打結。"我們都知道你不是,你是缺乏安全感,"
                 "笑話,我前後和十幾個女人上床,難不成要我拍成影帶提供你觀摩?"她確定自己是喜歡女人。
                 "性歸性,那是純感官的肉欲,你放過真心嗎?"黎紫苑犀利的點出。有時過於自信是源自自卑。
                 金玫瑰惱怒的一瞪。"愛情游戲誰會當真,不過是貪一時肉體快樂,你少來說教。"
                 "你是自暴自棄的玩玩,旁人可是放了真感情,小心惹禍上身。"黎紫苑提醒的說。明明不是同志卻玩起女女肉搏戰。
                 "你是指小娟?"
                 "不止。"
                 "不止?"她目前只有小娟一個床伴而已。
                 "像上一個瑤瑤,還有上上個叫什麼小雲的,好像都為你鬧過自殺上了報。"
                 她是率性的女子,而且自私。"我管她們死不死,合則聚,不合則散,這年頭不流行癡情女。"金玫瑰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只流行癡情漢,像我哥那般'沒名沒份'地跟著人家才叫偉大。"霍香薊含沙射影為兄長抱不平。
                 雙胞胎都快十歲了還鬧矜持,害她被母親念得臭頭,說她謊報"事實"。
                 而"事實"真的如她所言,唯獨當事人死命否認。
                 "香香,你幾天沒洗澡?"黎紫苑故意朝空氣嗅了嗅。
                 霍香薊連忙撇情,"不是我,我昨晚才洗了個香香的泡泡浴。"想栽贓,門兒沒有。
                 "是嗎?"黎紫苑用力地一吸。"我怎麼聞到你身上有一股臭酸味?"
                 "我才沒……"她驀然一悟。"好呀!你拐著彎罵我多事。"
                 "有嗎?有嗎?"裝傻她是專家。"玫瑰,你有沒有聞到味道?"
                 金玫瑰不屑和她一起瘋。"我只看過一串紫苑干燥花,吊在窗口風乾。"
                 "愚蠢女人心,我們沒結那麼大的仇吧!"黎紫苑故作受驚狀。
                 "你這麼瘋瘋顫顛還是企業領導人,老天真是偏心。"
                 "這世間本來就是扭曲的,瘋顛才看得清真實,我知道你在羨慕我。"黎紫苑笑著拍拍好友的背。
                 "我羨慕你!?"金玫瑰翻翻白眼,她快吐血了,這女人有病。
                 不回國嫌她太無情,冷血地"拋棄"友誼成全私情。
                 一回國就裝瘋買傻,存心要氣死人。
                 怎麼不在她那群部屬前發揮三八本性,板起一張企業家嘴臉,冷情冷色只要她的冷眼一射,所有人馬上噤如寒蟬不敢吭聲。
                 這個做作的女人最可恥。
                 "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熟得可以煮蛋。"黎紫苑倏地轉為正經。"小姐要幾分熟?"
                 金玫瑰抓狂了。"我咧!香香。你來當證人,我是被迫殺人。"
                 霍香薊輕笑地搖搖頭,時光彷彿倒流十年,她們仍是無憂無慮的大女孩。
                 時間切割不了真正的友情。
                 "你們別鬧了,茉莉今晚要訂婚,你們準備送什麼禮?"
                 金玫瑰不快的眼一斜道:"我已經提供夜蠅情狂當會場,休想我送兩份禮。"
                 "小氣鬼。"黎紫苑小聲的咕濃一聲。"我比較擔心白大哥的身體不行,送個猛男如何?"
                 金玫瑰咋了她一句,"缺德!我看白大哥還來不及翻臉,畏男症的茉莉先暈倒再說。"這兩人真是…
                 一想到那種畫面,三人心有靈犀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快樂傳問四周。
                 一旁正準備下一景的工作人員全停下手邊事,以欣賞及傾慕的眼光望向美如圖畫的三位出色美女,渴望能加入她們。
                 但也只能空想而已,她們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只供人仰望。
                 "三位美人笑得開懷,不介意我來破壞氣氛吧?"
                 笑聲驀然打住,她們一致地轉頭,繼而瞪大動人的雙眸一呼————
                 "白大哥!?"
                 "太好了,原來你們還認識我,我的新造型沒嚇著你們吧?"白向倫笑得很奸。
                 "哇拷!他看起來好邪氣,這個人真是白面斯文桑白向倫嗎?"詭異透項,金玫瑰半瞇著眼嘲弄。
                 "我從不曉得白大哥有一雙電光眼,好漂亮。"男人長這雙眼才其是缺點。霍香薊在心裡補了一句。
                 "香香,你看錯了,那叫桃花眼,非常墮落的那一種。"黎紫苑回以更虛偽的笑容。
                 終於打出原形,回復狼形。
                 金玫瑰笑不可遏地指指他,"你們都說錯了,那是媚眼,專門勾引良家婦女的壞痞子。"
                 良家婦女!?
                 她們三人心有戚戚焉,良家婦女不就是小紅帽白茉莉?
                 唯獨遭嘲笑的白向倫黑著一張俊臉,平白被三個女人抹黑,他那是斜眼耶。
                 認識太久就是有這點缺陷,嚇不了人。
                 "各位美女批評完了,可以出借紫苑幾分鐘聊個天嗎?"他還真兇不起來。
                 要不得的習慣,他已經習慣對她們慈言善目,一時間竟扭轉不回正軌,只能唬唬膽小的茉莉。
                 "不行,紫苑是我大哥的。"手足情深的霍香薊立刻有危機意識。
                 "放心,我有茉莉。"對她"護盤"的舉動,他不禁為之失笑。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的白大哥我是絕對相信,可是現在……你不太像君子。"危險性十足。
                 唉!摘木瓜被椰子砸到。白向倫欲哭無淚。
                 "對呀!香香,你要多提防,最近變態的人偏向高學歷、高收人的知識份子,他的話信不得。"
                 加入金玫瑰的口水,這鍋湯頭是清不了了,愈來愈混濁,叫人哭笑不得。
                 黎紫苑單手環胸。"玫瑰、香香,你們該去拍下一場了。"
                 慈禧太後下了懿旨,兩人縱有百般不願也不得不聽從;因為她一直是五人的"頭頭",她們只好以眼神懷疑白向倫的誠心,走向拍攝現場。
                 機器聲隨之開動,一切顯得不真實。
                 天上的白雲染上晨曦金光,一天開始了。
                      ☆        ☆        ☆
                 "白大哥,我該先向你說聲恭喜。"
                 海浪的潮聲與鷗鳥的低鳴聲此起彼落,沙灘上留下兩排長長的足跡。
                 在外人眼中,這是一對男俊女美的金童玉女,在浪漫的海邊攜手同行,隨著微涼的海風互訴表情,含情脈脈地共譜一段情史。
                 其實不然。
                 他們各懷鬼胎,相距有半尺遠,臉上的表情是一片肅寒,彷彿肩上壓著千個重石,每走一步路都相當艱辛。
                 風是沉冷的,人是清冷的。
                 白向倫打破沉默,"我聽不出話語中的祝福,我覺得你在諷刺。"
                 黎紫苑踢著沙,看著潮水慢慢吞噬沙灘。"你會錯意了,我是恭喜你終於做回自己。"
                 "你不當律師可惜了,那雙洞悉人心的利眼足以讓你揚名立萬。"他始終瞞不了她。
                 "白大哥,我認識你有十四年了吧!我的直覺一向很靈,"她可以第一眼就看穿人的本質。
                 "噢!那你猜猜我來做什麼?"他倒有興趣聽聽她的直覺。
                 她斜睨他絕佳的面相,緩緩道:"我是茉莉最好的朋友,我不會告訴你那件事的前因後果,這是背叛。"
                 白向倫心中暗驚但仍不動聲色,"你是指哪件事?"
                 "明眼人不說暗話,請記住和你對談的人是我,一個能在短短十年內創造企業奇跡的人絕不是笨蛋。"
                 商場上的小把戲她見多了,玩得不夠精早垮台了,還能獨領風騷嗎?
                 他的試探太小兒科。
                 "如果說我已經知曉呢?"
                 黎紫苑戲謅的望著他。"既然知曉就不用我重複一遍,大家放在心裡發酵生菌。"
                 "紫苑————"白向倫惡狠狠的瞪向她。
                 "別當我是小白兔,白大哥。"成功是踩著別人的失敗得來的,她已被恨到麻木,無所謂了。
                 他的眼神雙向遠方。"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唯有抽離神智,他才不會有殺人欲望。
                 "一個男人。"
                 "名字?"
                 "白大哥……"黎紫苑歎了口氣。"這麼說吧!他已經遭到報應。"
                 "名字。"
                 她微倔地跺腳。"你真固執。"
                 白向倫仍然堅持,"名字。"
                 她惱了。"有時間去找死人的碴,何不用心去趕走茉莉心中的魔?"
                 "你以為我這麼執著要找出名字是為什麼,那個人就是她心中的魔障。魔障不清,她永遠也成不了完整的女人,鎮日活在渾渾噩噩的恐懼中,擔心下一個關心她的男人是不是企圖想侵犯她,她始終得不到真正的快樂。"
                 白向倫激動地揮舞著拳頭,一句句的吶喊聲吼出他心底的憤怒和寒心,震撼欲署身事外的黎紫苑。
                 是的,那個魔障一直存於茉莉不肯放開的心靈,每每一起風吹草動就竄得人心惶惶,難怪她和十年前一樣依賴,不願走出那片黑霧。
                 也許是該在傷處剖一刀,像狠心的母鷹把幼鷹往懸崖推,助其展翅凌空。
                 這麼一想,黎紫苑決定松口,"是她的……父親。"
                 "你剛說什麼!?""白向倫猛然抓牢她的雙臂。
                 她冷冷地沉住氣,"魔障是她父親,從她八、九歲開始,一直到十七歲那年。"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震驚地鬆開手,蹣跚的退了兩步。
                 "本來我只是懷疑,國中那三年她常在夢囈中大喊爸爸不要,然後嚇得嚎啕大哭,我們怎麼哄都哄不停,整夜不睡地陪她她才肯入睡。"
                 "後來她父親逝世那日,她衣衫不整地投向我哭訴,答案有了肯定的明確性,解了我的疑惑。"
                 黎紫苑的心思拉到那個颱風夜,她在半夜接到求救電話,心急的找不到半輛肯在台風天載客的計程車,匆忙地要求父親騎摩托車到學校找向教官,也就是她後來的丈夫向雲方。
                 兩人冒著雷雨開吉普車北上,好幾次差點被倒下的樹木砸到,整條高速公路看不到一輛車子。
                 直到她……不,是雲方撞開了她家大門,才在樓梯上方的轉角瞧見她披著撕爛的睡袍,失神地喃喃自語,身上有著紅紅腫腫的吻痕。
                 "茉莉說她好害怕父親溫柔的口吻,每回他一溫柔就會開始撫摸她的身體,然後不顧她的苦苦衷求愈來愈粗暴
                 "夠了,你不用描述得太詳細,我知道怎麼驅走她心底的魔障。"白向倫的眼眶泛著心疼的紅絲。
                 其實他沒有絕對的把握,靠的是一顆不絕望的心。
                 "遇上你是茉莉的福氣,希望你能除掉她心中的魔魅。"緣份真是奇妙。
                 這樣應該夠了吧!另外那件事是不是…
                 幾經思索後,黎紫苑決定隱瞞,那個魔鬼是該死,是天罰他,死得理所當然。
                 "如果有人在背後推一把幫茉莉開竅,我想你會有一個至新的好朋友。"白向倫意有所指的說。
                 "向倫大哥,你可以改行當奸商,絕不浪費一絲可利用的人才,小妹佩服。"連她都算計進去。
                 白向倫笑不出來,沉重的眼拂上疲憊。"我只要我愛的人展顏,不再作惡夢。"
                 "根據我片面的瞭解,她已經很久不作惡夢,除非你碰了她。"所以她才以為茉莉已擺脫不堪的過往。
                 "我是男人,面對不著寸縷的心愛之人,聖人都克制不住衝動。"他是平凡人。
                 "自私。"她啐了一口。
                 "霍玉薊不自私嗎?重逢的第一天就上了你的床,而你還騙他自己是已婚身份。"
                 "你……"黎紫苑不快的瞪視。"把自己管好,我家的瓦片不用你來數。"
                 "我會繼續試著碰她,一直到她的身體能接納我。"愛與性是不分家的。
                 她無權置評,自己不是好典範。"對了,你最近是不是在偵查一起連續姦殺少女的案件?"
                 "它應該是列管機密,除了少數幾個主管級警官知曉,不應外漏才是。"白向倫深深不解。
                 "我無意聽到一個消息,有人放話要教訓姓白的檢察官,你得小心。"
                 "謝謝。"
                      ☆        ☆        ☆
                 一出拍攝現場,白向倫開車上路,思緒仍停留在心上人受虐情景,他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白茉莉身上,難怪她會害怕他的親近。
                 報紙上不時刊載這類新聞,他也接手過類似案件,以前只當是統計學上的一個數字而已,沒有太多悲憐之心。
                 可是事情發生在自己心愛的女子身上,他覺得全身像著火似的,憤怒不足以形容鑽心蟻噬的萬一,每一根骨頭都漲滿了熱氣。
                 紅燈停,他調整了一下照後鏡,發現似乎有人跟蹤,身為檢察官的警覺性驀然一閃,他想起黎紫苑先前的警告。
                 "我正想找個人發洩怒氣,別急著來找死。"
                 白向倫故意繞著路,該彎不彎,偏往小巷道鑽,一輛深綠色的箱型車緊跟在瓦隨著他東彎西拐,好幾回擦撞對面來車及公共設施。
                 如此瞥腳的跟蹤法,實在考驗人的耐性。
                 憑著超人的記憶力,他開往復興南路轉忠孝東路,不一會便來到南港一號公園附近。
                 此刻近午時,公園尚不至於有太多人走動,他彎進附近一條暗巷中,假裝心慌之餘走進死路,剛好讓箱型車可以堵住巷口。
                 "你們想幹什麼?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白向倫下了車,邊說邊解著扣子卷起袖口。
                 "什麼法治我們聽不值,我們只認識印著死人頭的新台幣。"
                 箱型車下來七、八個大漢,有人持木棍,有人持鋼條,還有兒把鋒利刺目的開山刀。
                 "我有一車的冥紙,你們留著路上用。"白向倫毫無畏懼之意。
                 "呸!狗娘養的小雜種,你敢咒老子,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歹人話才說完就襲來一拳,窄窄的巷道內立刻塵器飛揚,喊打鹼殺的棍棒齊下,刀光浮掠。
                 白向倫發了狠,像是不要命的瘋子見到影子就擊拳,那份殺氣叫人打心裡發寒,歹人愈打愈沒勁,手軟腳軟地勉強支撐。
                 什麼人都能惹,就是不能惹紅眼的瘋子————用他的手刀就勝過一切武器。
                 不一會工夫,地上趴了幾個血肉模糊的人。
                 白向倫看已收拾得差不多,便拿起行動電話報督,"喂,我是白向倫檢察官我剛遭人襲擊,請派人來處理,地點是
                 不等警察到來,他看看爬不起來的出氣筒,心情十分舒暢地舔舔手臂上的血放下袖口整理一下,愉快地從暗巷另一側的小路離開。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18 PM

【第五章】

                 "來來來,搽點粉,你不要像毛毛蟲一樣蠕動,給我坐好。"黎紫苑手跟嘴都忙碌著。
                 "不要啦!我會癢,毛細孔被粉墨住會無法呼吸。"好……好難受。白茉莉很不習慣。
                 "你是外星人呀!用皮膚呼吸。玫瑰,你抓牢她的手別讓她動來動去,蓮花兒,你上口紅,香香公主負責替她梳個美美的頭髮。"
                 自從黎紫苑歸國後,夜蠍情狂不時掛上本日公休的牌子,全被金玫瑰挪為私人聚會使用。
                 若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歇業的危機愈來愈大,客人上門得不到宣洩,繼而轉向其他地方尋找伴侶,關門是遲早的事。
                 這是陰謀的前兆。
                 一切從零開始,每個人的心都得回到十年前的純白,將身上的顏色全部洗淨,回歸純真的自我。
                 這裡沒有女同性戀者、沒有畏男症的新娘子、沒有飯店負責人、沒有頂著光圈的唱片界天後,更沒有企業總裁,只有五位返璞歸真的好朋友。
                 "紫苑,我快喘不過氣來,可不可以不……要化妝?’白茉莉快被一大堆瓶瓶罐罐折騰死。
                 不,非得化妝不可。"唔!我連氧氣瓶都事先準備好,你乖乖的認命吧!"黎紫苑早就設想好了。
                 "天呀!你真恐怖,說話的口氣像殺手。"何水蓮有些興奮地攀著唇膏。
                 "我看她像土匪婆子,把奴役別人當樂趣,壓搾是商人本色,欠錢不還、扣押酬勞,她是吸血鬼。"
                 金玫瑰咬牙切齒地數落黎紫苑的罪狀,心不甘情不願地幫霍香薊遞發卷。
                 黎紫苑立刻回頂,"嘖!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的氣質,你們看她變市儈了,開口閉口都是錢,誰敢賴呀!"
                 "錢、拿、來——"金玫瑰冷哼地伸出手。
                 黎紫苑在她手心拍了一下。"咱們幾十年的交情,談錢傷感情。"
                 "誰跟你幾十年交情!我們認識到現在不過十幾年,其中還有十年空白。"她沒那麼老。
                 "未來嘛!做人要有想保力,我們要做一輩子朋友。"黎紫苑撕開一包日式喜餅吃著。
                 嘟嘟嚷嚷的金玫瑰說不出話反駁,獨自生悶氣地拆開另一包日式麻褶。
                 霍香薊十指不停地在白茉莉的發間穿梭。"紫苑,你為什麼老愛逗玫瑰生氣?"
                 "我是怕她性取向認知錯誤愛上我,萬一來個霸王硬上弓,我只好咬著棉被面壁飲泣。"黎紫苑邊說邊悠閒的吃著餅乾。嗯!加了綠抹茶,好吃。
                 "死女人你再說一句試試看,我以前怎麼會迷戀你這個惡女……呃!我是說你不合胃口,太老了。"
                 眾人吃吃的笑著,大抵瞭解她愛女人的原因。
                 "不用解釋了,我天生魅力四射,男人女人總是情不自禁的愛上我,我對不起你。"黎紫苑故作痛心地捂著胸。
                 "黎、紫、苑——我是倒了八輩子楣欠你債呀!你長得有我艷嗎?"
                 她一反嘻笑,冷漠的一掀睫毛。"我有你欠缺的飄忽美,火艷敵不過冰靈,它會澆
             煉你。"
                 "我……"金玫瑰被激得失去理性。"我才不愛你這個女人,"
                 "難不成你愛男人?"
                 "對,我就是愛男人,我愛死男人了,很不得日日夜夜找個男人來暖被,你滿意了吧!"
                 黎紫苑詭橘的一笑。"原來你真愛男人,是個假同性戀呀!"
                 經她一點破,大家笑成一團,明白她在逼金玫瑰承認自己的性取向,不再以女同性戀自居,找個真正相屬的伴侶共度一生。
                 唯有被戲弄的金玫瑰氣呼呼地吃餅出氣,一包接一包地撕開捏碎。
                 幾百盒特別訂購的禮金被她毀了一大半,現場沒有一個人出面制止,由著她忿忿然地發飄,灑了一地的碎餅屑。
                 反正PUB是她的,愛怎麼糟蹋,請螞蟻皇後來築城,她們沒有意見。
                 倒楣的是她。
                 "你們笑夠了,可不可以幫我把妝抹掉一些?我真的不太習慣。"白茉莉很想抽張面紙拭淨。
                 "你在開玩笑呀!好不容易齊四人之力完成的大工程,豈能讓你一夕毀滅。"黎紫苑舉手輕揮,表示沒得商量。
                 何水蓮無奈地笑笑,"你當在蓋商業大樓呀,化個妝說成大工程。"
                 還一夕毀滅,這妝能留過夜嗎?不破壞細緻的皮膚表層才怪。
                 "今天可是茉莉的大日子,你們幾個的禮物快獻上來,
                 一聲令下,絲絨盒子齊開,有珍珠耳飾、紅寶石胸針、紅玉的銀色對鍊。
                 "紫苑,你的呢?"
                 她打開一只縷花綴著瑪消的半月型金盆,取出一條淚滴狀的鑽石墜鍊。
                 "哇!好美。"
                 "這是舉世罕見的情人淚。"
                 "哼!錢多的人就是愛招搖。"
                 有人驚歎,有人識貨,有人冷嗤,但是掛在白茉莉雪嫩的玉頸,她卻頓感沉重得想逃,哭喪著一張臉。
                 "我不要訂婚。"
                 "嗯哼!你想辜負我們的一片誠心?"
                 黎紫苑聲一冷,白茉莉瑟縮地眨了眨眼。"我﹒﹒﹒﹒我不行啦!我根本不﹒﹒﹒不適合當人家妻子。"
                 "世上沒有一個女人不適合當妻子,尤其是你。當然玫瑰是例外,她適合當情婦。"黎紫苑不忘損上一筆。
                 金玫瑰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別、扯、上、我。"
                 白茉莉眼中有著小鹿班比的怯意。"我不行,我不行,我好怕……男人碰觸,我一定做不來。"
                 黎紫苑脫口道:"他才不是男人。"
                 一句話引來四個人好奇的目光,她趕緊化開一團疑雲解釋,"心中不要有性別之分,一心只想著他對你的好,既然你喝醉時可以忍受他的碰觸;沒理由清醒時不行,這是心態問題。"
                 不過她很懷疑,他們真的干了那事嗎?茉莉不像被"啟迪"過的女人,仍猶如昔日單純。
                 "我做不到,他明明是男人,我……我會緊張。"她又開始絞起手指頭。
                 "用不著緊張,有我們四大天仙護駕,妖魔不敢近身。"她也很難把白向倫當成女人,想想都滑稽。
                 白茉莉笑得很不安。"人家……人家…"
                 黎簽苑打斷她的話,"別再人家了,我已經準備十隻氧氣瓶夠你昏倒用,還有鎮定劑…"
                 "鎮定劑——"
                 無法置信的抽氣聲立時響起,眾人紛紛發出譴責和不諒解的目光。
                 黎紫苑連忙道:"各位美女別惱火,請聽完了文,我是說具有鎮定效果的薰衣草茶,保她不冒星舞。"
                 "喔!這還差不多。"
                 嚇死人了,訂婚"抬"一個昏迷的新娘子進場太另類,可能有不少人陪著量船。
                 "咦!你們這幾個丫頭還沒搞定她嗎?"推門而入的何嫻芝順手為女兒別朵珠花在發上。
                 "石碼……白夫人,我們在等紫花做好心理訓活。"霍香薊偷偷的吐吐小舌。
                 何嫻之的前夫姓石,她習慣性喊何嫻芝石媽媽,在眾人暗示的眼光下,她連忙轉個立目。
                 "紫苑?"何嫻藝以眼神詢問。
                 "伯母,香香在開玩笑,我是在幫茉莉做心理建設,新嫁娘總是患得患失。"
                 訓話等於罵人,以她良好的修養不容人低毀,改兩個字意義大不同。
                 白茉莉一臉無奈"我沒有患得患失,我只是不想訂婚。"為什麼大家不瞭解?
                 黎紫苑板起臉孔,"閉嘴,還輪不到你發言,你給我乖乖地上刑台,伸頭縮頭橫豎是一刀,一下子就過去。"
                 "你……你別說得那麼恐怖。"何嫻芝聽得發毛,臉上表情顯得僵硬。
                 金玫瑰不懷好意的好笑,"紫苑上輩子是劊子手、干人斬,一刀下去身首分家。"
                 "你要試試嗎?"黎紫苑拿著水果刀比劃著。
                 "要死你先做示範,我會接收你那對不安份的惡魔兒女。"她拿起紙盒當盾牌。
                 "孩子們別鬧了!"
                 何嫻藝無力的撫撫頭,以前她就管不動這群孩子,如今個個事業有成,更有主見不接受管束。
                 看不下去的何水蓮端起飯店管理人的氣魄一喊,"斷乳了吧!別幼稚得令人鄙夷。"
                 黎紫花和金玫瑰"聽話"地放下刀及紙盒,嘴角有一抹詭魅的淡波。
                 "玫瑰,你斷乳了嗎?"黎紫苑首先開口。
                 "應該沒有吧!昨夜我還吸了小娟一夜的乳頭呢!她叫得可爽了。"
                 眾人會意的臉一紅。
                 黎紫苑邪笑道:"你好幼稚喔!這麼邪惡。"
                 "沒辦法,我不是住在圳頭口的布袋蓮,水準不高也不夠自清。"金玫瑰故意用台語說,因為"水準"的台語發音近乎"水圳"。
                 "這樣不行啦!萬一人家鄙夷吐你口水就不好了,你得搬家。"
                 她們一搭一唱配合得如魚得水,惹得何水蓮好笑又好氣,根本拿她們沒轍。
                 她好久不曾如此輕鬆過,這十年來被罪惡感和家族壓力壓得幾乎窒息,眼前的和諧釋放壓抑的情緒,彷彿回到無憂的少女年代。
                 人生不外是哭笑一天,何必在意得失。
                 她抿著唇微笑。
                 "天呀!你們到底搞好了沒?外面快跳腳了。"黎紫苑的乾弟亞雷探個頭進來催促。
                 一把流子筆直朝他礙眼的大臉飛去。
                 黎紫花訓道:"偷窺得挑好時機,茉莉姐兒的春色豈是小頭銳面的你能褻瀆。"
                 亞雷縮回門後摸摸鼻子。無辜呀!他是銜命而來的使臣,干卿何事。
                 輩份小不代表比較耐打,一群怕死的男人非常冷血地推他來擋子彈,實在欺人太甚。
                 欺負他這個"阿逗仔"。
                 "卡芮拉,謀殺的罪不管在哪個國家都判得很重。"他知道卡芮拉的中文名字是紫苑,但他就是習慣叫她卡芮拉。
                 "台灣人口雖然不多,少個異鄉客實屬平常,意外嘛!’黎紫花不覺得不妥。
                 "你夠狠。"
                 "乖,亞雷小弟,你去跟外面那些急色鬼說,大菜要上桌了。"
                 "大菜?"她身後的女人們臉色全露出不解。
                 黎紫花笑著為白茉莉撲點蜜粉。"咱們是秀色可餐呀!"
                 "噢!"
                 這倒沒人否認。
                 她們都很清楚自己容貌不俗,配得上"秀色可餐"這四個字,更何況為了這個大日子,她們多少打扮了一下,絕對令人眼光一亮,食指大動。
                 到底是訂婚宴還是選美大賽?
                 各人心裡有話吧!
                 *           *               *
                 美麗的女人一向是人們的焦點,一字排開的美女圖更是緊緊吸引眾人的目光,生怕一個眨眼錯漏一分美,個個瞠大眼。
                 宴會上的賓客不多,雙方家長就那兩位,白氏父子司法界較親近的朋友和同事,來的大部份都是年輕人。
                 因為這是一間同性戀PUB,所以年紀稍長、思想保守的親朋好友未列入宴客名單,好方例年輕人玩得痛快,順便聯誼。
                 畢竟新娘子的好朋友都是美麗而富有的單身女子,司法界的青年才使無不躍躍欲試,欲余芳澤。
                 "花兒,依好美。"霍玉薊以佔有性的姿態在愛人唇上一啄,以杜絕其他人的覬覦。
                 "別搶戲,今天主角不是我。"黎紫苑推開他。"茉莉,走吧!木頭娃娃生根了?"
                 白茉莉怯怯地僵立著。"好……好多男人,他們會碰到我。"好想逃。
                 "不會的,我們四個人分兩邊保護你,你比穿了貞操帶還安全。"黎紫花放眼一望,男人是多了點。
                 陽盛陰衰。
                 "多謝你程!我的未婚妻我自己會保護。"貞操帶?防他嗎?
                 笑得有些可怖的白向倫堅定地執起心上人的手,眼睛容不下其他四位光彩四射的美女。
                 他的小白花已經勾去他所有的呼吸。
                 輕盈婉約的純白禮服線條簡單,雖無級飾或圖紋,卻顯現出她楚楚動人的纖腰,清純中微帶夢幻仙子的氣質,淚珠形的水鑽甜蜜地貼在V字領口處,隱約的暗溝浮動,幽幽的淡香隨著皮膚溫度泛散,清麗的臉孔更顯嬌媚、醉人。
                 白向倫不禁看得沉醉,喃喃道:"我的小茉莉花。"
                 霍玉薊拍拍他的肩。"該回魂了,客人們正等著主菜上桌。"
                 "呢,失禮了。"白向倫向他頷首,感覺手心中顫抖的小手。"我都犧牲自己讓你負責了,你在怕什麼?"
                 "你……你可以不要……犧牲嘛!"白茉莉現在想想,吃虧的好像是她。
                 她不想嫁人呀,
                 為什麼是她要負責?男人並沒有那張薄薄的處女膜,誰曉得他已經失身幾次。
                 全是酒精惹的禍,一個不慎已是千古罪人。
                 "茉莉,不乖的小孩要懲罰,"他故意咬咬她的耳朵以示警告。
                 當場紅著一張臉的白茉莉嚇得不敢動。"我……我乖嘛!"
                 "嗯!很好,咱們去風騷風騷。"
                 "風騷?"
                 "讓他們看看我天仙般的老婆,天上絕無。人間僅有的佳人。"白向倫無視四道殺人的光線逼視,挽著她的手向前,微笑接受眾人的祝福和挪輸。
                 有人笑他肥水不落外人田,當真把起"妹妹",有人逍遣他自私,把美麗的妹妹娘子藏在家中,讓他們頓失追求美女的機會。
                 也有人譏他小氣,吻一下新娘都不成,保護得像守財奴,不許人越雷池一步。
                 鬧歸鬧,喜悅的氣氛久久不散,自助式的餐點滿足了眾人的胃。
                 功成身退的四位美女不愛出風頭,冷冷地拒絕追求者,窩在PUB的陰暗處聊天。
                 "茉莉快哭了。"霍香薊有些不忍。
                 黎紫苑肯定的說:"她不會哭,茉莉骨子裡很堅強,她會挺過去。"雖然她很想沖過去護衛她。
                 "紫苑,你好無情,你又要像十年前那樣丟了她是不是?"不滿的金玫瑰自己調了酒輕啜。
                 黎紫苑無奈的一笑,"你傷得比我想像中重,我不會再走了。"幽遠的目光雙向正回看她的男人。
                 "誰說我受傷了,我是為茉莉不值,她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她只是不太高興被排拒於外。
                 的確,紫苑的離開她傷得最深,因為她失去的不只是一個朋友,而是一份不被允許的愛。
                 她愛得很重很深,連自個都不敢探究已付出多少感情,在紫苑離開後,只能在女人堆中尋找神似的面孔抒發情慾,她是注定要下地獄的女人。
                 "唉!你傻,茉莉也傻,我們同樣的癡傻,這是女人的悲哀呀!"黎紫苑不禁感歎,明知是不歸路,卻硬要閉上一闖。
                 "嗟!你才悲哀,大好日子你當參加喪禮呀,幹麼說得語重心長。"金玫瑰覺得怪不習慣的。
                 黎紫苑調皮的眨眨眼。"我擔心你對我余情未了,待會藉酒瘋強暴我。"她一副保衛貞操的模樣。
                 金玫瑰嚀道:"神經病,你不把我惹毛不甘心是吧!"她肯,另一人可不肯。
                 霍玉薊的佔有慾人盡皆知,霸道地不許紫苑離開他的視線三公尺,除非他肯定心上人不會籍放開溜。
                 也許曾經失去過,所以特別珍惜和緊張。
                 "玫瑰呀玫瑰,花落誰家,舉辦個拍賣會如何?"黎紫苑揚起一抹詭譎的笑。
                 金玫瑰皮笑向不笑的問道:"你打算拍賣什麼?"
                 黎紫范立時回答,"初夜。"
                 三個女人同聲噗吭笑出。
                 霍香薊笑問:"拜託,玫瑰還有初夜嗎?"
                 "香香,難不成你是她的入慕之實,和她在那張大床上玩過女子摔角?"黎紫苑笑得
             陰惻惻。
                 她翻了翻白眼。"我不是同性戀。"
                 "玫瑰也不是同性戀,但她的床伴沒有男人。"黎紫苑語帶玄機地引起大家的注意。
                 "對喔!她該不會是……處女吧?"
                 三雙帶謅的美眸斜睨,無力招架的金玫瑰趕緊求饒。
                 "我怕了你們好不好?以後誰需要,我分文不取開放夜蠍情狂當禮堂。"
                 "去,壞心腸。"
                 一陣噓聲之後,何水蓮努努下巴,要她們正視一下"狀況"。
                 "咱們是不是該上場了?茉莉快撐不下去。"
                 她們見到白茉莉的四周擠滿人高馬大的男人,而上了彩妝的她仍掩不住驚慌的神色,頻頻回顧,找尋熟悉的面孔,忍耐力似乎快到極限了。
                 "嗯!"大家不約而同的點點頭起身。
                 *           *               *
                 "白檢察官員是好福氣;眼光刁得很,不是極品還看不上眼。"
                 低啞的嗓音出自一位高大女子口中,淡淡的妝搭配簡單的套裝,不甚出色卻兩眼有神,不時以刺探的眼光來回掃視兩位新人。
                 "沉檢察官打好分數了嗎?我的未婚妻還可以吧,入得了你眼?"白向倫以冷淡不失禮的口吻說道。
                 她略帶生硬的微掀嘴角。"我還打算活著走出這扇門,陷害我被這群狼人海扁嗎?"
                 精明內斂的沉雲無法獻出任何真誠笑容,她極力掩飾內心的酸澀,從頭到屋沒瞧過新娘子一眼。
                 她是不請自來,仗著有那麼一點點交情,非要親眼目睹他的訂婚宴,自己死心。
                 她已經三十六歲,是白向倫的學姐。
                 在學校念書時,她就注意到有一個很癡情的學弟,每回放假一定往南部跑,探望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妹。
                 那時她只當他是一個普通的學弟看待,在課業上不藏私地傾囊相接,一直到她畢業前夕,兩人因躲雨躲進賓館,濕透的身子向他尋求一絲溫暖。
                 年輕的男女很難克制性職的勃發,他們有了第一次性關係。
                 她知道他心中有人,以為自己夠理智可以分開性與愛,因此繼續和他維持了近兩年的肉體關係,後來他在高潮中喊出另一個女子的名字,她才為時已晚的發現愛上他。
                 她有些無理取鬧地提出同居字眼,結果……
                 他們分手了。
                 "你是空手道高手,他們還怕被你砍成肉泥呢!"白向倫一說,四周響起贊同的笑聲。
                 "你們這些壞男人頁不像話,把人家的小新娘嚇得抬不起頭。"沉雲善於引開往意力。
                 白茉莉勉強一笑地偎進白向倫懷中,周遭的男人雖然可怕,但是被這女人人仇視的冷栗感更令她害怕,下意識尋找黎紫苑她們。
                 "她是害羞,不像你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一堆爛屍體邊還吃得下東西。"
                 沉雲臉色激變,聽得出他的諷刺。"你的小菟絲未免太嬌柔,照顧起來很辛苦吧?"
                 "多謝你的關心,我的小茉莉花是個可人兒,當然要小心呵護,總不能像你這朵向日葵一樣,隨便種種就能活。"
                 白向倫在笑,笑得很冷。
                 一些要好的朋友與同事都察覺一絲異樣,氣氛有點僵,談話聲明顯降低。
                 沉雲眼中進出怨態。"花兒再美也有枯萎的一天,有了新人別忘了舊人的情。"
                 "舊人?姐姐不會是指我們這四朵殺風景的罌粟花吧?"美麗而有毒。黎紫苑插入他們的對話,準備拯救白茉莉。
                 "你們是?"
                 "我姓黎,你可以叫我的洋名卡芮拉,我是曼維斯企業的總裁,這位是何水蓮,全美連鎖飯店的負責人,剩下那兩位不用我多做介紹,她們常上影劇版。"
                 "你們是白檢察官的朋友?"沉雲相形見絀地一問。
                 "不,我們是新娘子的生死之交。"黎紫苑笑著拉起白茉莉的手。"就是那種誰敢欺負她,我們會拚命的砍對方十刀幾刀的人。"
                 "紫苑,你記得加上一點,我們對不知廉恥的丑女人向來沒什麼同情心。"何水蓮不痛不癢地站在白茉莉身側說道。
                 金玫瑰更狠的附和,"對對對,長相已經很對不起了,怎麼好意思在美人面前新舊不分呢!她是不是沒有知覺呀?"
                 霍香薊沒有她直接。"我們這些舊人哪有新人新,他們可是惡鬼劈不斷的良緣,灑王水都不成。"
                 女人是最可怕的動物。
                 母獅為了幼獅會將敵人揚成碎片,而女人比母獅殘忍上十倍,她們會用力一小片一小片的割,享受獵物垂死前的抽搐,一口一口飲其血。
                 "我沒得罪過各位吧?"沉雲心中驚怒交加,一個小社工竟有四位名女人為她出頭。
                 黎紫苑臉上帶笑,卻讓人感到一股壓迫力。
                 "那麼找想請問你,新娘子得罪過你嗎?而且我好像沒在宴客名單上看到閣下的芳名,你好大的興致。
                 沉雲有些困窘。"我和白檢察官是舊識,他訂婚是喜事我來祝賀。""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當你眼紅來下馬威呢!"黎紫苑和顏悅色的端著一杯酒,"來,茉莉,敬‘客人’。""她不會喝酒,我代勞。"白向倫滿臉冷意一干而盡。
                 "嘖!好恩愛,姐姐你說是吧?"黎紫苑故意要沉雲難看。"呃……是"沉雲揪心又不甘的點點頭。
                 她一臉陶醉。"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姐姐一定也很感動。""嗯!"沉雲咬著牙硬逼自己點頭。
                 "看來姐姐真是有心呀!玫瑰,把你PUB裡上等美酒全搬出來,咱們和姐姐來個不醉不歸。""好呀!女人的友誼全在這酒上。"我讓你吐到死。金玫瑰露出冷笑。
                 沉雲一見情況不對,立即道:"我還有事,我先……"
                 何水蓮和霍香薊不讓她說完,一臉誠心,一人架著一手往吧台走,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少了沉雲的鬧場,宴會恢復熱鬧的喜氣,在眾人哄笑下完成訂婚儀式。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21 PM

【第六章】

                 陽明山的星星特別明亮,銀色的星河依稀可見,掛在寂靜微涼的夜空。
                 凌晨時分,冷冷清清的茶花在夜間吐香,一對儷人相偎欣賞山下的萬家燈火。
                 今夜,不,昨天他們訂婚了。
                 白茉莉遙望遠方開口,"我們從宴會中開溜不好吧?"
                 白向倫憐愛的撥開她被山風吹散的發,他身上帶著淡淡酒味,似乎不在意當個逃兵。
                 "我有沒有說你今天很漂亮?"
                 她皺著眉,有些習慣他的擁抱。"你醉了。"
                 "呵呵呵,是呀!我醉在你如璨的笑靨中,醉得不想清醒。"這是他人生的大日子。
                 "你真的醉了。"白茉莉根本沒笑過。
                 從頭到尾她像個任人擺佈的洋娃娃,沒有自己的思維和聲音,由一張陌生的臉孔晃過另一張,如同轉動的萬花筒不斷變換五彩顏色。
                 剛開始她真的很害怕,紫苑她們都不在身邊,她嚇得好想哭,只能噙住眼淚不敢讓它滑下。
                 漸漸地她麻木了,試著從身邊的白同倫身上汲取溫暖。
                 結果令人不可思議,她竟不怕大哥……向倫的男性氣味,眷上他無時無刻嬌寵的呵護,以及不再斯文的霸氣和冷邪。
                 難通心中的陰影在逐步消退?
                 無可否認,他的懷抱是她唯一不再疏離的溫暖港灣,可以讓她安心停泊的小小花塢,沒有惡夢。
                 "茉莉,我有沒有告訴你,你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女人?"也許,他真醉了。
                 心湖泛著微波,白茉莉將身子偎得更緊。"你現在告訴我了。"
                 "我愛你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不敢相信有耐心等你長大,我好愛你,白向倫用力地抱緊她。
                 '大……向倫,你把我身體內的空氣全擠光了,我缺氧。"他抱得太緊了。
                 "人工呼吸。"頭一俯,他吻上那朵顫抖的茉莉花。"還缺氧嗎?"
                 白茉莉紅艷的臉隱蔽在黑暗的夜色中,"你欺負我。"
                 "丈夫欺負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不喜歡我的吻?"白向倫笑咧了兩排白牙。
                 "討厭啦!人家還不算是你的妻子。"她是不排斥他的吻,但進一步就…
                 她還是沒辦法和他發生親密關係。
                 他板著冷臉嚇她。"老婆,你太久沒修理嘍!想吃拳頭?"
                 "現在有家暴法,身為檢察官,你不能知法犯法。"她變得比較不怕他。
                 經過這場宴會,她膽子磨大了些,敢開口反駁他的威嚇,她知道他絕不會傷害她。
                 白向倫笑得有點好邪。"家庭暴力指的是夫妻,你這麼抉就承認是我老婆了。"
                 "啊!我說錯了。"白茉莉懊惱地噘噘嘴。
                 "小傻瓜,我怎麼捨得傷你分毫,你是我的心頭肉,疼你都來不及。"他輕笑地吻吻她的眼睛。
                 她的心口暖暖地。"我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笨拙女,你不怕後悔?"
                 "錯過你我才會終身悔恨,小小的螢火蟲也有它的光亮,何況體有一顆善解人意的心。"
                 愛情沒有理由,它就是那樣撞上他的心了。
                 "因為我很漂亮?"她對自己不太有自信。
                 "哈!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你比森林裡的妖精還美上三分,我八成是愛上你的美色。"白向倫輕佻地挑起她下巴瞧。
                 不高興的白茉莉忿而撇頭。"你見過妖精呀?"
                 "吃醋了,老婆?"
                 "誰是你老婆,我沒看見有人吶!你在作夢。"她才不跟虛幻人物吃醋。
                 "嗯!好酸的味兒。"他作勢聞聞她身上。"這是我老婆的味道。"
                 樹叢裡有蟋蟀的叫聲,林梢間偶有夜梟呼嘯而過,還有不知名的蟲子的求偶嗚聲。
                 山嵐輕飄微帶著寒意,微風吹動不睡的杉葉,偷聽情人們的愛語,消悄傳給遠方的同伴,取笑人類的癡傻。
                 "這是迪奧的香水味,水蓮硬是在我脈動處滴了兩滴。"好貴,小小一瓶折算要三萬台幣。
                 是很香,不過……他老實的說:"以後別擦了,我比較喜歡聞你的體香。"
                 白茉莉不禁臉紅,腳指頭都羞得卷起來。
                 "訂婚"是一種魔力,自覺即將成為某人的妻子,她對於親密的愛語不覺得肉麻,反而有些喜孜孜的嬌羞感,愛聽又怕羞。
                 男女間的交往便是如此嗎?
                 有一絲心動,有一絲甜蜜,彷彿天地間不再存有罪惡,一切都是美好的。
                 "你為什麼會愛我?"女人總是不忘問這一句,她也不例外。
                 白向倫笑了,胸腔震動得厲害,輕瀉的聲音飽含寵溺。"沒有為什麼,就是愛你。"
                 "不是美色?"她有一些不確定。
                 "傻瓜.紫苑不美嗎?玫瑰不艷嗎?香薊和水蓮同樣漂亮得叫人嫉妒,我偏獨愛你這朵清新的小茉莉。"
                 聽他不經意的一提,白茉莉慚愧得想撞樹,她沒義氣地開溜,完全沒想到兩肋插刀的好友們。
                 "明天我會被玫瑰罵到臭頭,還有她珍藏的好酒,我可賠不起。"嗚!賣了她也不值錢。
                 這丫頭真會扯開話題,一點也不像三十一歲的成熟女人。白向倫縱容地揉揉她的頭。
                 "紫苑很有錢,她會賠。"帳全算在凱子娘關上,她有得是鈔票。
                 "是嗎?"她還是擔心。
                 他一喟。"你不問問訂婚宴上那個女人是不是我的舊愛?"
                 "誰?"
                 "就是今晚那個說話很不客氣,用鼻孔看人的女人,她叫沉雲。"她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故意要他提醒?
                 白茉莉輕笑得很愉快。"我一直低著頭,沒瞧見她的鼻孔。"
                 "我不是問……"白向倫謹慎的遣詞用句。"你當真不生氣?她指我和她關係曖昧。"
                 "我相信你。"
                 "真的?"不會吧!她是不是女人?
                 "因為紫苑會先殺了你再熬湯請大家喝。"
                 "嘎!"這倒是,紫苑外冷內毒。他吶吶的道:"如果說……我真和她有一段過去,你不介意?"
                 那時年少氣盛,血氣方剛,難免有生理的欲望待抒發,她正好願意提供身體大敞門戶,他當然不會客氣地騎騁一番。
                 若不是她的要求太強人所難,說不定兩人的關係還會持續幾年。
                 雖然她不美,卻有一副魔鬼身材,像部做愛機器似的,很容易在交歡過程中數度高潮,讓身為男人的他很有滿足感,所以才會難得地維持了近兩年時光。
                 白茉莉很理智的回答,"那要看是過去式,還是現在進行式。"
                 他松了一口氣,打趣地說道:"假設是後者呢?"
                 "那紫苑會整得你很慘,翻爛六法全書搾光你的一切,然後要我一腳瑞開你這個窮光蛋,重新找尋更好的男人。"
                 白向倫一臉訝然,他的小白花變聰明了,懂得利用紫苑魔女來報復。
                 不過他很不是滋味地想著,她和紫苑的感情未免好到令人怨恨,搞清楚!他才是她未來的依靠。
                 "你不嫉妒?"
                 白茉莉偎在他懷中的小腦袋輕搖,"我說過我信任你,嫉妒會丑化我的心。"
                 "你稍微吃點小醋嘛!好安慰我受傷的自尊。"他故意作踐自己。
                 他在心裡歎口氣,男人真悲哀,活在矛盾中,不吃醋說她冷漠、不貼心,吃醋又說她多疑、不真誠,很難找到平衡點。
                 "不要啦!沒事幹麼亂吃醋,少了自尊,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奇怪的自尊心。
                 "狠心的茉莉花兒,我的心好痛。"他垮著臉握住她的手平貼在胸口。
                 "心痛要去心臟科掛號,你有帶心肌藥嗎?"白茉莉當真地說道。
                 天呀!感情白癡。"給我一個吻止痛。"
                 "騙人,吻哪能止痛。"否則醫院不早關門了。
                 "你要有實驗精神,試試又不會少塊肉。"白向倫故意裝得很痛苦。
                 "很痛呀?"她跟著眉一縮。
                 "嗯!"他是忍笑忍到冒汗。
                 "那我吻一下試試。"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白茉莉從未主動吻過男人,她遲疑地不知該由什麼地方"下手",勉強地惦起腳尖在他唇瓣刷一下了事,引起他不滿的抗議聲。
                 "你在刷卡呀?回想我是怎麼吻你的,要很有感情的吻我。"
                 "噢!"
                 有感情的吻怎麼吻?課堂上教授沒開過這堂課。
                 白茉莉深吸了口氣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臉湊上去,不過她仍輕碰了一下便退縮,他不禁懊惱的用力箝緊她的腰示意繼續。
                 舔舔干澀的下唇,白茉莉鼓起全身的勇氣吻上他等候的唇,學著吸吮、啃嚙,挑逗他的唇瓣,好玩地當成游戲,並且上癮了。
                 生澀的她是個好學生,學習能力十分強,竟讓老練的白向倫把持不住,一把將她往野草上堆,隨即覆了上去反噬她的甜蜜。
                 他的雙手火熱地揉搓她胸前的渾圓,隔著衣服輕捻小圓點,舌頭不住地在她口中點火。
                 他是愛吃蜜的維尼熊,欲罷不能。
                 直到身下傳來她的低泣聲,他這才欲求不滿地翻了個身躺在野草上,懊惱地抓抓頭發。
                 "這是不行嗎?"
                 白茉莉抹抹淚,抱著胸說:"你一壓著我,我就覺得好可怕。"
                 "我們要當有名無實的夫妻嗎?"白向倫非常苦惱,這毛病不治不成。
                 "我早說不要結婚嘛!你們每一個都逼我。"她不是真正的女人。
                 "不許說傻話,我這輩子只娶白茉莉為妻,你最好給我認命,我死都不松手。"
                 "可是……可是我們不能那個,你要我看著你去找別人嗎?"她也會心痛。
                 白向倫溫柔的吻吻她。"我在大學時代和沉雲有過一段放縱,自她之後我就不曾找過其他女人,因為你已刻在我的心上,別人無法代替。既然我能為你守了近十年身,再過五個十年我依然不後悔,你是我唯一深愛的女人。"
                 白茉莉哭者投入他懷抱,那份深情感染了她。
                 她想,不愛他好難。
                 "茉莉,你抱住我的時候怕不伯?"白向倫突然吐出一句怪異的話。
                 咦?她直覺的回答,"不怕。"
                 他頓了下,轉轉錯綜複雜的大腦。"你無法接受男人壓在你身上,那反過來呢?"
                 "反過來?"
                 "現在你來坐在我身上,像我剛才那樣挑逗地壓者我。"
                 "啊?"她不敢。
                 見她沒動靜,白向倫伸手一攬,將她抱坐在小腹上,使她兩腳大張露出底褲。
                 "這樣怕不怕?"
                 她嬌愛的說:"怕。"
                 他失望地閉上眼睛打算放棄,誰知她接下來的動作令他差點想跳起來喊強暴。
                 "你、在、干、什、麼?"他半瞇者眼,瞧她扭動臀部摩擦他微隆的地帶。
                 "我……我想這樣很……舒服。"白茉莉忍不住壓壓他愈來愈膨脹的點。
                 喔!老天,她在玩火。"你不是怕?"
                 "人……人家怕羞嘛!"
                 "要命,你幹麼省口水,不一次說長點。"他苦笑地撫上她的小腿。
                 就是這種感覺,絲絨般滑細的膚觸,叫人愛不釋手。
                 "我可不可以摸摸你?"
                 白向倫以為她是指摸他的胸膛。"嗯!我的身體屬於你,你愛摸哪兒就摸……"話說到一半,他驀然倒抽一口氣。"你在摸哪裡?"
                 "會動耶!男人的……器官都這麼大嗎?"白茉莉不禁在心中感歎,造物者真神奇。
                 剛剛還小得像根香腸,一下子大得好像桌腳。
                 "你小心點摸,別用力折……折它,那器官非常脆弱,關係到你、我下……下半生的幸福。"
                 "下半身?"也對。
                 白茉莉摸上癮了,在他長褲上來回抓握,似無知的孩子玩著新玩具,聽不進他粗嘎的喘息聲。
                 "喔……你揉重點,握住沒關……系……哦!很好……呼!真的很妙……寶貝……"
                 白向倫一邊享受著,一邊撫向她的大腿柔肌,黑暗中看不到底褲的顏色,他探進褲中逗弄毛髮覆蓋下的小核。
                 "向倫,我覺得好怪,似火在腹中燒著,手也好酸。"白茉莉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
                 "坐上去搓,用你的這裡和我的這裡。"他點點她微濕的蕊心。
                 "嗯。"
                 隔著衣褲,她感受到相貼時的悸動,本能地上下滑動。白向倫抓著她的腰,配合地往上挺。
                 也許太久沒接觸女人,他很快地達到頂點,讓她吊在半空中難受,無法抒發情慾。
                 "來,我的小花兒,把你的身體挪到我的胸口。"
                 他托起她的臀撩開底褲,以唇代手地吻住那片潮濕地,吸吮腫脹的小核,舔舐她流出的花蜜,並開始以舌探向桃花源,讓她擁有純然的快樂。
                 呻吟聲不斷溢出,伴隨著肢體的扭動,白茉莉幾乎控制不住想尖叫,手指使勁地抓牢他的肩頭,她覺得邪惡得想飛上天。
                 "啊————"
                 一陣高呼後,她癱軟的壓在他身上。
                 "看來你是隱藏性大女人主義,非要騎在男人身上才能得到滿足。"白向倫找到解決之道了。
                 "人家才不……咦?你的褲子濕濕的。"白茉莉感覺腿下有些溫熱。
                 "你的傑作!"他笑得張揚。
                 "我的傑作?"
                 "這是射精,本來它應該留在你體內。"他的精神很好,可以實地演練一番。
                 "你……"
                 白茉莉正要開口說話,一道光射了過來。
                 "誰在那裡?"
                 白向倫微怔地摟著她站了起來,用手擋住刺目的燈光。
                      ☆        ☆        ☆
                 撫摸著白金戒指上閃亮的美鑽,一整天下來,臉上始終揚著夢幻式笑容的白茉莉無心工作,常常會莫名其妙的笑出聲。
                 一想到他們在陽明山上的糗事,兩人幾乎是笑著下山,不敢相信會遇上這麼離譜的事。
                 其他情侶上山談情說愛,甚至光著身子演出春宮秀都沒事。
                 偏偏他們運氣特別好,居然被陽明山國家公園的巡山員撞上,當他們是一般不成材
             的小男生、小女生在做壞事,以亮得刺眼的手電簡直射,外帶好兒把獵鎗指著他們。
                 天啊!當時的畫面說有多呆就有多呆,還被巡山員狠狠地訓了一頓,要是巡山員慢個幾分鐘到達,說不定還有更養眼的一幕。
                 幸好夜色深沉,沒人看見他們的蠢樣。
                 "喂!有人在家嗎?塔尼星人傳呼地球人,我們要人侵地球。"
                 一雙蔥白的手在眼前晃動,白茉莉猛地回魂。
                 "咦,人呢?"剛才來潛詢室問問題的王太太怎麼不見了?
                 徐幔幔手擦腰,一臉匪夷所思。"我說大小姐作完夢了,肯回到地面基地?"
                 "呃,幔幔,你在呀!"她不好意思地將頭髮往後一撩,夾於耳後。
                 "我能不在嗎?諮詢室就你跟我兩人,外加一個剛畢業的助理小妹,總要留個清醒的人。"唉,她一直都在呀!
                 "對不起,我有點不專心。"
                 "豈只是一點,你一整天都像遊魂似地傻笑,不注意都不行。"
                 白茉莉抱歉的一笑。"那位玉太太呢?她不是來詢問如何爭取監護權?"
                 "嗯哼!你腦子倒記得清楚,我當你神遊到外太空回不來,正想我個道土來收魂。"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有些慚愧地低下頭。
                 徐幔幔不在意地揚揚手。"好啦!瞧你快沒臉見人,法律問題我叫她去找律師談比較肯定。"
                 "你有沒有叫她去驗傷?我看她額頭腫了個包,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說了。我還特別打電話給她的主治大夫,把病歷表摘得壯觀些,讓法官不同情都不成。"
                 造孽哦!
                 才不過三十多歲的女人,大她們沒幾歲,看起來卻像快五十歲的模樣,發上出現數根銀絲。
                 聽說她十七歲那年被大她二十歲的男人強暴,結果她那對冬烘父母為了面子居然不追究,還把女兒嫁給強暴她的男人。
                 天理何在呀!
                 短短的幾年內,王太太在暴力婚姻中生下五名孩子,最大的女兒今年國二,最小的兒子也九歲了。
                 長期忍受暴戾的丈夫凌虐,她的身體找不到一處完整,含辛茹苦撫養孩子。
                 因為結婚十餘年,丈夫從未拿過一毛錢回家,全靠她在餐廳工作的微薄薪水維持家計。
                 若不是她有一天不舒服提早返家,聽見女兒的求救聲沖進房裡一看,她還不知道丈夫是個人面畜生,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
                 細間之下她差點暈厥,五個兒女竟然全被她丈夫強暴過,而她全然不知情。
                 為了孩子,她頭一回反抗自以為是神的丈夫,帶著孩子離開他在外租屋,並向基金會尋求援助。
                 如今她已經離了婚,正為孩子們的監護權而努力。
                 "對了,小意今天不是該來做心理輔導?"
                 徐幔幔無力的摸摸她額頭,"小姐,你沒發燒嘛!小意剛走不到十分鐘。"
                 "啊?你怎麼沒叫我,她的高中入學通知單還在我這呢!"白茉莉急著要往外走。
                 "回來呀!茉莉,魂歸來兮哦!"她做出招魂的動作,外加摘了片葉子沾水一灑。
                 "幔幔————"她哭笑不得的折返。
                 "喔!還記得大門的方向,病得不重,有救。"一副大師模樣的徐幔幔點點頭。
                 "別要我了,我承認自己今天是有些漫不經心。"白茉莉半舉手臂求饒。
                 "是呀!小意的通知單我都當你的……鑽戒?"徐幔幔驀然被一道銀光吸引。
                 鑽戒?"換你中邪了是不是?小意的通知單和鑽戒扯不上半點關係吧?"
                 徐幔幔興奮地抓起那雙白嫩的玉手。"哇!這是真鑽吧?至少有一克拉耶!"
                 "你是說這個呀!"白茉莉為之失笑。
                 她倒沒注意大小,不過是一枚戒指而已。
                 "借我摸一下過過癮,我這輩子大概沒機會把幾十萬的鑽石戴在指上。"好漂亮。
                 白茉莉笑著看徐幔幔的自動。"叫你的警官男友買一顆,現在警察不是挺有抽水的?"
                 "別挺了,他是清廉、明正的好警官,想要從他身上挖個幾十萬,除非他因公殉職。"
                 "你喔!嘴巴真壞,有口無心的瞎說。"白茉莉知道徐幔幔很愛她的男朋友。
                 幔幔看似粗心,其實有一顆玲瓏心。
                 她一直很擔心男友從事危險的警察工作,但是嘴上從來不提,頂多在朋友、同事面前發發牢騷,埋怨他不重視她。
                 私底下,她上各大廟宇求神拜佛,一大堆平安符堆在她男友辦公室的抽屜,只為求個心安。
                 "少扯開話題,快從實招來,這枚戒指是誰送的?"窮兇惡極的徐幔幔急著逼供。
                 "你說呢?"白茉莉的心變野了,故意賣關子。
                 "能讓你一整天笑得像白癡,除了你的白'哥哥'還能有誰。"她百分之九十九確定,另外那百分之一則屬意外。
                 "我哪有笑得像白癡,我只是有一點點心不在焉。"法律條文可沒不准人笑
                 "那一點點心全飛到哪兒去了?坦白無罪,不然……嘿蠕!大刑伺候。"徐幔幔眼帶曖昧意味地頂頂她。
                 白茉莉嬌憨的說道:"你在審犯人呀?不就是你說的那個。"
                 "哪個?"她故意裝糊塗。
                 "明知故問,是我大哥啦!"她微嗔的瞪視。
                 "喔!是白大哥呀,什麼時候公開姦情請喝喜酒?"徐幔幔笑得很邪惡。
                 這個慢慢真是……口不留情,"下個月中旬,你一定要來哦!"
                 "嘩!這麼快?你們該不會是奉子成婚吧?"徐幔幔一雙賊眼直往她小腹溜。
                 "才不是呢!我媽怕我嫁不出去,趕緊訂下日子免得我反悔。"
                 "你的確嫁不出去。"
                 "咦?"
                 "幹麼,一臉懷疑呀!你不過是換了張床睡,結不結婚都是白家人。"那道門檻連跨都省略,直接送進洞房。
                 白茉莉恍然的笑了,"也對。"
                 徐幔幔搓著手涎笑,"茉莉,咱們先說好,我是個小職員,禮金方面……"
                 "人來了我就很高興,禮金包不包無所謂。"她是結婚又不是撈錢。
                 "也不是這麼說,禮是絕對到,只是厚薄問題,你第一次結婚嘛!"她還打算去大吃大喝兼打包呢!
                 白茉莉瞪了她一眼。這張嘴,難不成要她多結幾次?
                 "誰,誰要結婚?"
                 白茉莉還來不及回答於欣寧的問話,大嗓門的徐幔幔已迫不及待的大聲嚷嚷,整層樓的同事一擁而上,恭喜聲不絕。
                 但在人群外,有一雙錯愕的淚眼看著。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23 PM

【第七章】

                 剛結束一場審訊,白向倫神采飛揚地走回辦公室,關於那件姦殺少女案件已經有了頭緒,法醫從被害者遺體探到幾根可疑的毛髮及滴落的精液。
                 再加上先前采集到數枚模糊的指紋,在高科技電腦掃描下無所躲藏,已鎖定特異份子準備加以逮捕。
                 敢恐嚇司法人員,當真以為無法可治,他偏不信邪。
                 站在檢察官的立場,一定要做到毋枉毋縱,絕不讓歹徒逍遙法外,他們必須接受應得的刑罰。
                 "白檢察官,恭喜你要結婚了。"
                 "謝謝。"
                 這是另一件令他喜不自勝的事。
                 "聽說你的未婚妻秀麗可人,原本是你繼妹?"這是好奇而非八卦。
                 "嗯,我們認識十幾年,最近才定下來,記得來喝喜酒。"
                 "一定一定,檢察官好福氣。"
                 收發室的陳主任寒喧一番,才想到自己來這理是要拿一些寄給他的賀禮過來,連忙拿出來。
                 白向倫一時不解,"這些是……"
                 "大概是知道你要結婚,以前受過你恩惠的朋友寄來祝賀你的,要不要拆開看看?"
                 大約小山一般高的大小賀禮林林總總,白向倫不好拂違陳主任的好意,一個個拆封,將禮品暫擺在桌子上。
                 適合擺在辦公室裝飾的用品他收人身後的櫃子,一些夫妻適用的情趣用品他巧妙地掃人抽屜,至於高檔的禮物他打算退回。
                 突然,一個三寸高、十寸長的紙盒封口劃傷了他的手。
                 "哎呀,怎麼黏上刀片,是誰這麼缺德?"陳主任立刻抽了張面紙壓住冒出的血。
                 "你別忙,不礙事,一個小傷口而已。"白向倫依然笑著,眼底有抹深思。
                 "你是不是得罪人?這種惡作劇太要不得,你別再拆了,我叫人來處理。"說清,他撥電話到警衛室。
                 "干我們這一行鮮少有不得罪人,不陪他玩玩倒顯得我氣度狹小。"白向倫眼神冷沉。
                 "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唔,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還來不及阻止,白向倫已小心的拆開上層封口,一股惡臭味溘出,盒底是一堆血肉模糊的不明物。
                 書記官王國希巧從門口走過,聞到如此臭的味道,掩鼻上前探視。
                 "哇!誰要請你吃鱉,你的朋友未免太風趣了,至少寄只活鱉來,他不知道切開的鱉肉在運送過程會腐爛?"
                 "這是……鱉?"白向倫大感驚訝。
                 "對呀!"王國希曖昧的眨眨眼。"鱉肉很補哦!小嫂子會幸福得似神仙。"
                 陳主任敲了這糊塗的小子一下。"小伙子,你當是野營大會呀!"
                 "會痛耶!陳老,有什麼不對嗎?"他瞧瞧兩人的神色不太好。
                 "當然不對,這是人家寄來恐嚇白檢察官的東西,你沒看到封口的刀片沾了血嗎?"
                 王國希一改輕浮口氣,十分認真的翻察,終於在盒底找到剪報貼成的幾行小字————放棄手上的案子,否別後來自負。婆羅神
                 讓你吃癟!
                 他挑挑眉道:"這個人挺有創意,智慧應該不低,檢察官可有腹案?"鱉與癟的音十分相近。
                 白向倫搖搖頭,讓警衛將東西送到警局鑒識科。
                 "我想是少女姦殺案惹來的,先前我就被警告過一次。"想跟他作對?癡人說夢。
                 他絕不會和惡勢力妥協,誓要將歹徒繩之於法。
                 "報警了嗎?"
                 "當時我以為可以自己解決,但是看情形對方沒學乖,存心挑戰公權力。"
                 "需不需要調派兩個貼身警察?這個人絕對是危險人物。"王國希憂心地建議。
                 白向倫一笑。"我剛訂婚,後面跟著兩個電燈泡豈不殺風景。"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至少在歹徒落網前,你是主要目標。"這事不容等閒視之。
                 王國希對他的崇敬是有目共睹。
                 他曾是地方上的小混混,因加入幫派漸殺而受傷垂危,是路過的白向倫將他送往醫院急救,並付清了龐大的醫療費用和住院所需的一切。
                 在他出院後更幫他安排好學校和寄宿家庭,讓他有重生的機會,所以他在畢業後選擇成為書記官。
                 好人不一定是善人,惡人不會一直無可救藥,只要他們走對正確的人生方向。
                 "國希,你的關心我心領了,他傷不了我。"這點,白向倫有絕對的自信。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不小心波及小嫂子呢?"王國希提醒他這一點。防人之心不可松懈。
                 他沉吟了一會。"你和警方聯繫一下,請他們派兩個便衣刑警在暗處保護我的未婚妻。"
                 "那你呢?"
                 "我?"他笑得極為冷酷。"讓我來當餌吧!釣出這條惡鱉。"
                 "可是……"
                 白向倫心意已決地舉手一比。"我自有主張,此事不可宣揚。"
                 "陳老,你幫忙勸勸檢察官,他太一意孤行了。"王國希向陳主任求援。
                 陳主任摸摸半禿的頭,"他們父子都是這副德行,固執得要命。"
                 意思是不聽勸。
                 "你要看他去送死?"
                 "呃,這……"陳主任頂為難的。
                 "你們不用多費心思,要相信正義與公理,勝利女神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白向倫強調信念。
                 陳主任無奈的拍拍前額,他早知道勸說是多余。
                 但是不死心的王國希繼續游說他接受保護,寸步不離地當起地縛靈,賴在他的辦公室不走。
                      ☆        ☆        ☆
                 "白檢察官,請留步。"
                 好不容易擺脫王國希的"跟監",正要松一口氣時,背後傳來白向倫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那就是仍困在感情迷宮中走不出來的沉雲。
                 "我知道此刻你最不想見的人是我,但是請你勉為其難撥幾分鐘時間給我。"她的口氣十分理智。
                 基於禮貌,他停了下來。"你有什麼事請快說,我的時間有限。"
                 "好吧!長話短說,聽說你收到歹徒挑釁的包裹,是不是有這回事?"
                 "是誰告訴你的?"他一再要求保密,哪個人饒舌?
                 "誰告訴我並不重要,而是你打算以身涉險誘出歹徒的做法我不讚同。"她無法不關心他。
                 看著他撕去斯文表棉,表露出冷峻的男人本色,沉雲對他的迷戀又加深了幾分。
                 當年分手後,她為了療傷飛往英國留學,這一別就是七年餘,兩人不曾再見過面。
                 後來回國參加高等考試,正式成為第一法院的檢察官之一,她才在無意中與他重逢,那顆以為死寂的心如山洪爆發,只想淹沒他。
                 一開始她不敢表露愛意,以同事的身份接近他,盼能日久生情重捨舊意再續前緣。
                 但是他有意無意的疏離,絕不和她單獨相處以免落人口實,讓她滿腹的愛慾無從宣洩日積月累竟累積出一股不甘心的怨。
                 尤其是聽到他訂婚的消息,她在前兩天就不顧一切地將心底的話全數傾出,甚至無視自尊只求與他一夜溫存。
                 可是,他絕情的拒絕了。
                 "沉學姐,你的贊同與否不代表我的立場,我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
                 "包括你的小女人?"
                 一提及心上人,白向倫冷硬的線條柔和些。"她會支持我。"
                 "支持你去送死,她的血是冷的嗎?"你的溫柔應該是我的。沉雲在心底吶喊。
                 "你沒有資格評斷她,她的心不若你醜陋。"他不許任何人污辱心愛的女子。
                 "我醜陋?"她淒涼的笑起來。"至少我比她愛你,不願你去送死。"
                 "你的愛我承受不起,更何況又具有毀滅性。"
                 "我毀滅了你嗎?我連自己都毀滅不了要人施捨,你很殘忍。"她的愛居然被冠上"毀滅"兩字。
                 白向倫望向沉雲冷靜的雙眸,心中沒有愧疚。"那是你自找的。"
                 她刻意的接近、討好,他不是毫無所覺,唯一能做的是冷漠以待,希望她能早日看破,不要癡纏已心有所屬的他。
                 這對兩人而言都是折磨。
                 可是愈高傲的女人愈不能忍受失敗,她自信擁有智慧和理性,足以打敗空有容貌卻無內涵的琉璃娃娃,因為真正的男人需要和他實力相當的伴侶。
                 她的錯是高估自己,不認為美貌與智慧並存。
                 胸大無腦便是她第一個認知。
                 而她錯得離譜。
                 "我們不是在開檢討大會,我希望你收回不當做法,接受警方保護。"沉雲不願他出事。
                 "抱歉,辦不到。"
                 "你非要害死自己才甘心嗎?你的小菟絲花不夠堅強,她會崩潰。"其實她說的是自己。
                 白向倫沉穩地一笑。"茉莉沒有你想像中柔弱,她不是一朵菟絲花,她是暗自吐香的堅強茉莉。"
                 "是嗎?"她眼底有深沉的痛。"再堅強還是一個女人,她需要男人強壯的手臂支撐。"
                 "你錯了,真正的女人是禁得起風雨淬鍊,就算沒有男人支持,一樣挺直腰桿。"他想起倔強的黎紫苑。
                 一個二十一歲的小女人挺著肚子離國打拼,她靠的是一股不服輸的精神,在無人支持的情況下打造出自己的王國。
                 她站在金字塔頂端,接受底下眾人的喝彩,誰知道背後的她付出多少辛酸和代價。
                 女人才是世界的強者。
                 "向倫,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不能失去你。"沉雲忍不住心中的激動。
                 白向倫眼一冷。"請叫我白檢察官,還有記住你的身份,從來不曾擁有的東西何來失去。"
                 "我愛你呀!"她悲切的一喊。
                 "我不愛你。"
                 沉雲淚水盈眶。"我配不上你嗎?"
                 "不是。"
                 她再逼問:"接受我真的那麼閃難嗎?"
                 "對。"
                 "不念舊情?"
                 白向倫不耐地看看表,"我們有舊情嗎?自始至終都是你自願,我可不曾勉強過你。"
                 "她會比我好嗎?"是她作踐自己、是她放不開,明知他別有所愛。
                 "愛情不需要附加條件,我就是愛她,無可救藥的愛她,只要她快樂。"茉莉是他的陽光。
                 "不,你需要的是我,一個能在事業上輔佐你的搭檔,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共同的話題、共同的生活圈,而且同樣熱愛工作。美麗是會消退的,唯有知識和智慧愈陳愈香,你迷戀的只是一張面孔。"
                 沉雲的理念是:認真的女人最美。
                 但是她狹隘的認為只有她的工作才是最崇高、最受人尊敬的,其他人的工作不值得一提。
                 國內外的審美觀念不同,在英國她是熾手可熱的東方美女,高眺的身段和西方男子體型相得益彰,所以養成她白視過高的態度。
                 她認為自己是出色的知性女子,足以配得上任何一個她想要的男子。
                 結果她忘了中國的傳統美德————謙虛。
                 "你很偏激。"白向倫淡然的指出。
                 "我偏激!?"。
                 "你是用你自己的觀點看男人,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男人不需要一面鏡子。"
                 "什麼意思?"沉雲不解。
                 他仰望著天空說道:"一個男人在外面工作累了,他會想回家尋找溫柔的慰借,他需要一個水一般的女子,而不是把辦公室搬回家,繼續一成不變的工作。
                 "茉莉是個溫柔、害羞的女孩,她讓我想去保護、愛憐,剛好她擁有美麗的臉孔,娶個影子妻子的男人最可悲。"
                 沉雲的自尊受到極大的打擊。"我不夠溫柔嗎?"
                 "溫柔的定義隨人而變,在認識你之前我就愛上她,她的一顰一笑在我眼裡便是溫柔。"
                 "你讓我想恨你。"
                 不以為意的白向倫眉心一挑,"我曾將和你的一段過去告訴她,問她嫉不嫉妒,結果她說:'我不想嫉妒,那會使我的心變醜。"'
                 就這麼一段話,沉雲豁然開朗,她讓自己的心變醜陋了嗎?
                 但是心口仍有澀澀的感覺,她想她做不到如此大智慧。
                 "呼呼呼……白……檢察官,你可真會溜。"被擺逍的王國希氣喘吁吁地追上來。
                 白向倫苦笑道:"你還有耐心追著我跑呀!"
                 "嘿嘿!你忘了我的耐心就是被你磨出來的?"他大言不慚的說道。
                 "看來我多了個跟班。"
                 王國希嘻皮笑臉地雙手抱拳,"以後請多指教。"
                 他們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離,獨留沉雲仍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        ☆        ☆
                 夜幕低垂,失意的人獨行在冷清的街。
                 天氣是炎熱的,而沉雲的心卻是極地冰寒,凍得幾乎聽不到心跳的聲音。
                 在她身後同樣跟著一個人,他的眼中閃著淫邪之光。
                 沉雪落寞地走著,抬頭望見前方的小招牌,那是一間沒沒無聞的小酒吧,破落的油漆門畫上一只KITTY貓,由外向內瞧去,客人零零落落。
                 可見生意不是很好。
                 "本是天涯淪落人,就讓你賺點酒錢修修門。"她苦澀的笑笑。
                 一踏進門,她直接往空曠的吧台走去,點了杯清淡的粉紅佳人。
                 她不想好奇,但是店就那麼點大,眼一抬就一目了然,店主是個四十開外的原住民,額頭有道小疤,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擦著同一只酒杯快十分鐘了。
                 左側角落裡有個老兵,他居然在酒吧喝……米酒。
                 再過去一點有個像是未成年的少女,十指全塗成黑色,她是整瓶白蘭地猛灌,桌上根本沒有杯子,喝得像個酒鬼。
                 另一個看不清表情的背影,桌上一杯威土忌的冰塊全溶化了,還不見他沾唇一口,似乎瞪著酒發呆。
                 "還要一杯嗎?小姐。"
                 沉雲微怔了一下,才知老闆是在跟她說話。
                 原來杯底空了。
                 "給我調杯紫色夢幻吧!"
                 原本是來買醉,她卻愈喝愈清醒,開始且怨自艾,神情沮喪極了。
                 一看就是失戀的模樣。
                 "小姐,夜路走多會撞鬼,小心點。"老闆平板無波的說道。
                 "哈,鬼?我倒想會上一會。"她是無神論者。
                 沉雲一連喝了十幾杯調酒,不理會老闆的警告,有些暈眩地把皮包裹的現金全倒在吧台上,略微顛了顛地走出店外。
                 "唉!人類就是不聽勸。"老闆手一揚,所有的鈔票化為烏有。
                 "判官,她命中注定該道此劫,你別費心機了。"
                 說話的是喝米酒的老兵。
                 "讓她去受苦吧!見了真鬼不怕,等到色鬼欺身,她欲無淚。"大口喝酒的少女一臉猙獰。
                 而安靜的背影依然安靜無語。
                 老闆望望不甚醒目的招牌,上面明目張膽地寫著"鬼店"。
                      ☆        ☆        ☆
                 跌跌撞撞的沉雲出了小酒吧,她的神智很清楚,只是手腳不太靈巧。
                 刺目的路燈讓她有些看不清,捨棄尚有行人走動的大馬路,她打算繞小路回辦公室,她的小喜美還停在法院的停車場。
                 四周靜得有一些詭異,叩叩叩的高跟鞋聲音特別響亮,顯得更加陰寒。
                 酒精腐噬了她的警覺性,絲毫沒察覺幽暗的小巷道多了道頎長的黑影,一步步走向她身後。
                 突然,一只手伸出————
                 沉雲掙扎著要攻擊,可是手腳卻使不上勁,軟趴趴的像失去知覺。
                 想尖叫的嘴被充滿腐屍味的手捂住,她聽到衣服撕裂聲,上身一片涼颼颼,裙子被捲到腰,底褲連同絲襪被外力扯破。
                 "嗯————"
                 她重哼一聲,有異物從背後插入,不停地在她體內抽動、翻攪,豐挺的胸垂握在一雙殘忍的手上,不斷以近乎變態的手法擠壓、拉扯。
                 她想哭,淚卻流不出來,此刻她想起酒吧老闆臨走前的話————
                 遇見鬼了。
                 一個需索無度、饑餓難耐的色鬼。
                 好累、好痛、好恨,她像街頭賣淫的妓女,隨便找個暗巷彎下腰、敞開腿,恭迎嫖客自由進出……
                 大概過了快兩個小時,沉雲感覺身後的男人抖一抖身子,第三度在她身上獲得高潮,淫笑聲響起,她在昏迷前腦海中飄過五個字————
                 我被強暴了。
                      ☆        ☆        ☆
                 不如過了多久,沉雲在一陣快感中清醒,她微張眼看者一張男人的臉孔在胸前晃動,額前的汗滴入她唇中。
                 那是一張不算丑但也說不上英俊的臉,骨架十分壯碩,不是胖,而是僨張的肌肉。
                 "你醒了。"男人在她體內衝刺。
                 "你……是誰?"
                 她很想笑,試問有哪一個被強暴的女人居然在強暴過程中獲得高潮,而且不止一次。
                 "婆羅神。"他低吼一聲將她轉身,由側身進入。
                 "你……你就是奸……姦殺……唔!少女的主……啊!主兇。"
                 "沒想到台灣的檢察官有一副婊子的身段,瞧這兩個乳頭多帶勁,我是頭一回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玩五、六回還不累,你真是天生的婊子。"
                 沉雲低吟一聲,下身再次痙攣,緊緊夾住他的碩大。
                 "爽呆了,女人,你當檢察官可惜了,妓女的工作比較適合你。"沙耶郎用力一刺,射出熱呼呼的液體。
                 他抽身用床單拭了拭,獰笑地扣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吐了口充滿怪味的口水在她臉上。
                 "你也很爽吧?,流出那麼多淫液。"他插了根指頭到她體內挖出一團黏液抹在她唇上。
                 沉雲沒有被強暴的悲痛,面無表情地盯著床頭一包洋煙,因為心已死的人是不會有感覺的,唯獨身體背叛了她。
                 "你會有報應。"
                 "臭婊子!"他反手賞了她一巴掌。"我有婆羅神保佑,誰都動不了我。"
                 婆羅神是印尼某個山頭部落崇拜的邪神,意思是殺之神。
                 侍奉婆羅神每月要送上一名年輕的少女,供邪神享用和吸取少女年輕的生命。
                 沙那郎在印尼因崇拜婆羅神過火,自詡是婆羅神轉世,每月必姦殺一名少女來滿足他變態的性慾,在奪走十多條人命後被印尼警方追捕而偷渡來台。
                 他是中印混血兒,在台灣念完大學才回印尼,所以他的中文十分流利,在逃亡中選擇台灣為落腳地,繼續殘害少女以修邪法。
                 "台灣是有法治的地方,你早晚會落網。"沉雲的聲音空洞,失去了生氣。
                 "哼!笑話,我連你這個高高在上的檢察官都抓來,還怕他們不妥協。"
                 "我算什麼,賤命一條。"她愛的人不愛她,活著有何意義。
                 沙耶郎點燃香煙朝她一吐。"享你跟姓白的檢察官談條件,不信他不聽話。"
                 沉雲一聽,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淒厲。
                 "臭婊子,你笑什麼?"
                 "我笑你愚蠢。"她感到太可笑了。
                 "你死到臨頭了還敢嘲笑我,不讓你學點規矩不乖。"他將燒紅的煙頭往她右臉一燙。
                 她微微抽動了肌肉。"我是他急於擺脫的女人,他巴不得我離他愈遠愈好,怎麼可能救我。"
                 "你不是他的女人?"沙耶郎一詫,不太相信她的話。
                 "原來我是替死鬼。"
                 這一刻,她的心變醜陋了,眼中迸出凌厲的恨意,為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她"身上,而她只有代"她"受罪的份?
                 這份恨像毒蛇的牙,冷血地咬住任何一個溫熱的生物,除非死亡,誓不松口。
                 要下地獄大家一起來吧!一個人太寂寞。
                 "你想知道那個全心逮捕你的檢察官,他致命的弱點在哪嗎?"
                 "你有那麼好心肯告訴我?"他不信任女人,女人是騙子。
                 他最愛的女人就是騙了他,偷走他所有的財產和男人私奔。
                 "被棄的女人沒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她要大家陪著她痛哭。
                 "你的確不漂亮,難怪你的男人不要你。"不過這身體倒是極品。沙耶郎淫邪的撫上她的霜背。
                 沉雲恨意更濃。"你到底想不想扳倒他?"
                 "說吧!我在聽。"他的雙手再度不安份的抓她的胸。
                 "他有一個在婦女機構當社工的未婚妻叫白茉莉,他們這個星期日打算在藍晨拍婚紗照,我可以幫你……"
                 命運的轉輪飛快地向前,白色的燭火忽隱忽滅,地獄的大門正緩緩開啟。
                 "好、好!太妙了,你是我婆羅神的女人。"
                 沙耶郎在大笑中進入她,沒有憐惜和前戲。
                 於是,沉淪的靈魂多了一個。
                 天空泛白了。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24 PM

【第八章】

                 "白茉莉,你怎麼可以和白向倫訂婚?你們是兄妹亂倫。"
                 星期假日,基金會有一半的人手不放假,依然固守崗位,為受虐婦女服務。
                 白茉莉本來輪休準備去拍婚紗照,結果一位她輔導的少女在基金會史著要割腕自殺,束手無策的徐幔幔只好去接她過來協調。
                 沒想到事情才一擺平,少女在監護人的陪同下回家,她百般躲避的楊心語突然從牆角冒出,盛氣凌人的指著她鼻頭破口大罵。
                 "你誤會了,我和向倫沒有血緣關係,我們是繼兄妹。"亂倫?好嚴重的指控。
                 "沒有血緣關係又如何,在法律上你們就是兄妹,是鐵一般的事實。"太過份了,連她的男人都敢搶。
                 "根據民法修正案條文第九百八十三條,直系血親及直系姻親結婚之限制,因收養而成立之直系親屬間,在收責關係終止時得以結婚,所以我們的婚姻並未違法。"
                 什麼直系血親、什麼直系姻親,楊心語聽得迷迷糊糊,唯有最後一句聽得一清二楚。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嫁白向倫為妻。"
                 無辜的白茉莉囁嚅的說道:"又不足我要嫁他,是他非要娶我。"
                 她說的時候,眼神不住地往外飄,生怕被白向倫聽到又要生氣,罵她是沒心肝的女人,吃干抹淨竟然不負責任地想"拋棄"他。
                 她對那一夜醉酒的事件毫無印象,始終有個疑問在,他們真的做了嗎?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聽說做那事會很痛,可是她像唾了個飽覺一樣,神清氣爽地起床,沒有半點不舒服,連宿醉的頭疼都沒犯。"
                 "你在講瘋話呀?你不嫁他敢娶嗎?你存心說來羞辱我是不是?"楊心話心有不甘。要娶不會來娶她,她是百分之百情願。
                 "我不是那個意思,有話慢慢說,千萬別生氣。"白茉莉好心地倒了杯茶給她解渴。
                 楊心語喝了口茶繼續開罵。
                 "我對你不好嗎?每回買了巧克力、小點心,我總不忘送你一份,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一聲不響地和我心儀的人訂婚。"
                 "是,是我不對,巧克力很好吃,西華的點心烘烤得很爽口,謝謝你。"她輕聲細語的說道。
                 "不客氣,我也覺得西華的點心……咦!不對,我是在罵你忘恩負義。"她幹麼順著話題走。
                 白茉莉姿態端得很低。"對不起,我是壞女人。"
                 "知道自己壞還敢撇累我的偶像,你有沒有反省?"
                 "有,我天天都在反省。"
                 其實在基金會工作的每一個人都有顆善良的心,楊心語本性不壞,就是有一點花癡個性。
                 她非常瘋狂的崇拜法律系畢業,任職於公家機槽,職位有個"官"的男人,像法官和檢察官之類,更是她盲目尊崇的對象。
                 最重要的一點,她喜歡搜集俊男。
                 "既然你有反省,幹麼還戴顆鑽戒在指上招搖,你是故意讓我難堪呀!"
                 "揚小姐,你別激動,生氣皮膚細胞會擴張,灰塵容易滲進表皮造成干燥,然後皮膚會粗糙不堪。"白茉莉乘機轉移話題。
                 "是嗎?"信以為真的楊心語摸摸臉。"你是用什麼產品保養皮膚的,看起來水水嫩嫩,比我還年輕。"
                 人比人氣死人,相差四歲,怎麼她看起來就是比人家老…是成熟才是。
                 "沒有秘訣啦!你要多洗臉,把臉徹底洗乾淨後再抹上乳液,輕拍按摩就成。"白茉莉成功的轉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我前些日子在專櫃買了一套保養品快五萬耶!擦了幾次還是這樣沒改進。"
                 剛放下電話,徐幔幔的眼珠子都凸了,看不懂她們在上演哪一出戲。
                 前一刻那場戲像孔雀東南飛,惡婆婆一臉兇狠指責楚楚可憐的小媳婦,一棒要來打散鴛鴦,害她趕緊撥電話找人來千裡救娘子。
                 誰知雷聲大,雨點小,樓梯響得吵死人,始終不見人下樓。
                 這廂倒像是到了美容院,互相討論誰的睫毛長,該用幾號眼影,真是……氣死太監。
                 "聽說敷胎盤素面膜可以使皮膚光滑柔嫩,你們試過沒?"徐幔幔假笑的插上一段。
                 "胎盤素?"
                 兩人看了她一眼,楊心語有些心動地想試一試,白茉莉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記得兩位在為一個十分體面的男人爭吵,你們達成和解了?"她隨口扇扇小火,免得男主角飛車趕來看到一片升平世界,怪她這個路人甲謊報"命案"現場,判她個饒舌罪。
                 "對喔!我都忘了數落人,該死的白茉莉,你誤導善男信女,其心可誅。"
                 白茉莉無力地斜瞟煽風點火的徐幔幔。"唉!我罪大惡極,人神共憤。"
                 好不容易才讓她扯開話題,偏來鐵扇公主的芭蕉葉,大手一揚,死灰復燃,頃刻燒毀綠色草原。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他?"楊心語瞪著眼質問。
                 "呃?知道。"
                 "那你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來教吧?"她的眼中閃著幸福光彩。
                 白茉莉困惑地掀掀睫毛,"我不懂。"
                 "你不懂?"楊心語驟然地尖叫。"你是笨蛋呀?凡事都得給你一本書去照本宜科。"
                 "我愚昧,真的聽不懂你的意思,我比較笨,你說清楚點。"她不是故做姿態。
                 "哼!看你是虛心求教的份上,我就點明了指示你,退掉婚事。"這是第一步。
                 "然後呢?"
                 "然後把他讓給我。"
                 "再來呢?"
                 "你是豬呀?再來便是我們從此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你繼續當我心目中的好小姑。"
                 白茉莉和徐幔幔好想笑,眼神暗示地直往門邊掃,提醒楊心語一件很重要的事,清柔的甜美嗓音絕不會在一秒間粗成充滿磁性的低慍聲。
                 白向倫倚著門,雙手慷懶的抱胸,陰沉的臉飄來烏雲罩頂,顯得特別灰黯。
                 "原來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會在民間重演。"
                 "當然嘍!我是美麗的受難公主,而你是我的王……啊!你……你好,白大哥。"
                 楊心語的氣焰一下子降到冰點,驚愕得舌頭差點打結,苦惱自己精心塑造的淑女形象毀於一旦。
                 "我很好,非常好。"
                 "嗯!你……你幾時來的?"她惶恐的吞口唾液,白向倫笑得很冷地接住白茉莉。"在你慫恿我的女人退婚時。"
                 "呢?這個…這是誤會,我的意思是…她還年輕,不用急著嫁人,慢慢挑。"
                 楊心語太過緊張,以白茉莉的外表來評斷,一時踩錯了地雷,尤其是最後一句是火引,點燃了他的熊熊怒火。
                 "你要她慢慢挑,那要且我這個未婚夫於何地?幫她找老公當大舅子嗎?"
                 "你本來就是大舅子……"楊心語的聲音在他可怖的瞪視下漸弱。
                 還敢頂嘴。白向倫冷冷的問:"我追過你?"
                 楊心語搖搖頭,"沒有。"希望不犯法。
                 "我們談過戀愛?"
                 "沒……沒有。"但是期待。
                 "我說過或做過令你誤會的事?"
                 "這……"
                 "嗯?"他重重一哼。
                 她心虛地嚇了一跳。"怎麼會呢?大家都知道你是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
                 "你要她把我讓給你?"白向倫說得冷颼颼,一聽就知道打算大開殺戒。
                 "你聽錯了,我是開玩笑鬧著玩,老公怎麼可以隨便亂讓,茉莉太不知輕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愛慕歸愛慕,明哲保身。
                 此刻的楊心語可不敢承認對他的妄想,面對一個來自地獄的撒旦,當人就得把骨氣抽掉,身段才軟得下去。
                 "你說我的未婚妻不知輕重?"白向倫頭一低,對上白茉莉那對心慌想逃的眼。"是該好好教一教。"
                 白茉莉驀然睜大無邪的瞳眸似在抗議,意思是————我很乖,沒惹事。
                 他回以————是嗎?
                 當然。她毫不遲疑地用眼睛說話。
                 "你該教她些進退禮儀,要懂得敬老……尊重新進人員,至少得讓我先選男人
                 楊心語把人家情人間的打情罵俏看成是他附議,立刻樂得失去危機意識,當人家未婚夫的面評批其心愛女子的不是,還說自己是新進人員。
                 不耐煩的白向倫掏掏耳朵,拉起未婚安的手直往外走,讓她去大吹大擂唱獨腳戲。
                 "好古錐的女人,檢察官真是幸福呀!"跟著他一起來的王國希笑著挪揄。
                 "那個幸福的古錐女就讓你如何,好成全你對我的一片赤膽忠心。"滿臉譏色的白向倫隨口一誚。
                 "好呀!我正缺一個女朋友。"他似假還真地朝追出來的楊心語眨眨眼。
                 她撇撇一怔。
                 "他是書記官王國希。基金會公關都楊心語。"他為兩人簡單介紹。
                 "書記官?"楊心語的眼中出現彩蝶紛飛。
                 王國希不解她為何進出傾慕目光。"我是王國希,有幸和小姐做個朋友嗎?"
                 "你剛說缺個女朋友是吧?"
                 "呃!是……是的,"他不安地望望似笑非笑的白向倫和白茉莉。
                 "很好,你已經有一個女朋友了。"楊心語十分雀躍。書記官耶,一定很拉風。
                 "我幾時有…"他膛大眼有些口吃。"你不會是自動跳針吧?"
                 楊心語熱情地握住他的手。"初次見面,你好,男朋友。"
                 "男朋友?!"天啊,我要昏了。王國希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很高興認識你,我和檢察官還有事要先走了。"
                 "不急,我可以等。"白向倫涼涼地落井下石。
                 你不急我急。王國希笑容真誠的拉著白向倫。"檢察官不是要去拍婚紗照?"
                 "我想……"他故作考慮相。
                 王國希驚恐的佯裝鎮定。"千萬不要想,小嫂子一定等得不耐煩,女人最美的一刻就是穿著結婚禮服。"
                 "沒關係,我不介意。"溫柔的白茉莉淺淺一笑。
                 "你不介意檢察官介意,他為了等你披婚紗已經等了十幾年,你忍心讓他等下去?"
                 "我沒……。
                 "走走走,別害我內疚,現在新人最大,為了我拖延我於不安心,咱們先去拍婚紗照。"
                 "咱們?"白向倫和白茉莉不約而同叫出口。
                 王國希笑著和楊心語揮手道別,半推半拉地將一對存心找麻煩的未婚夫妻塞入車內,遠處有兩位便衣刑警在暗中保護。
                      ☆        ☆        ☆
                 "嘩!現在的女人都這麼主動呀?害我這二十世紀末台北最後一位處男差點失身。"
                 心驚的王國希空出一只手拍拍胸口,另一手很盡職地控制方向盤,當起兩人的司機。
                 "我看是畜男,專門讓女人失身的畜生。"白向倫可不苟同他的論調。
                 "冤枉呀!白大人,我真的是觸男,只和女人做近身接觸。"他是如此的純潔,絕不搞雙性戀。
                 女人是那麼的可愛,他不去"接觸、接觸"未免太傷她們的心,這樣"熱心公益"的優質男人世間少見,國家應該列入保護。
                 而且他非常寬宏大量,允許很多女人來愛他,雨露均沾地造福孤單無伴的怨女,可謂是用心良苦、"精"忠報國。
                 曲高和寡,默默行差的他不介意有人頒發給他獎章,上面題著"為女服務,功在社稷"。
                 白向倫聽不下去,叮嚀婚妻,"老婆,這個人你不用認識,最近他得強制住院。"
                 白茉莉小聲的問道:"他有病呀?"
                 他莞爾一笑。
                 "是呀!病得不輕,不太容易醫治,這輩子……唉!醫師都搖頭歎息。"
                 "好可憐,年紀輕輕就罹患絕症。"她的眼神流露出同情。
                 "喂喂喂!請尊重駕駛人的發言權,我幾時病得無藥可救?"當事人趕緊開口抗議。
                 白向倫"安撫"性的拍拍他的肩膀。"原來你還不知情,難怪、難怪。"
                 "請、問、白、檢、察、官、我、身、患、何、疾?"王國希一個字一個字逐字慢咬。
                 "精神感官妄想症,民間說法是神經病。"
                 "我咧……列人健保可長期領藥,沒有攻擊性,你大可放心。"他畏懼"惡"勢力。
                 人人都有神經……病,他還算是輕微狀況。
                 "你們是不是有事瞞我?"敏感的白茉莉突發奇想地問一句。
                 王國希一驚踩下煞車,差點造成連環大車禍,白向倫責備地瞳他後腦,幾乎要燒透腦們地叫他別阻礙交通。
                 "老婆,我的事你最清楚,有什麼事瞞得了你。"他親親她的發,混淆判斷力。
                 "可是我總覺得很奇怪,好像被人監視著。"那種被視線盯住的感覺不好受。
                 白向倫連忙道:"你大多心了,快結婚了還疑神疑鬼,"待會得吩咐便衣刑警別太明目張膽的跟隨。
                 白茉莉不解的偏著頭。"那他呢?怎麼這幾天你們好得離奇,一個形來一個影?"
                 "他暗戀我。"大言不慚的白向倫臨時編出個可笑的藉口。
                 "咳!咳……"王國希嗆到氣地猛咳。"我……我暗戀你?"
                 好可怕的謊言。
                 "在我老婆面前不用偽裝,你暗戀我已久,想在我結婚前留下回憶,可惜我只愛我老婆。"
                 肉麻兮兮,檢察官太壞了。"是啦!我泡'美眉'是因為得不到最愛的障眼法,其實我心中只有檢察官一人。"
                 "嗯哼,你的話太多了。"欲蓋彌彰。白向倫瞪了他一眼。
                 "你不像同性戀者。"白茉莉懷疑地掃視兩人神色,心理師執照不是拿兩隻鵝換的。
                 "哈,你不知道偉大的藝術家都是同性戀嗎?像但丁、米開朗基羅、基諾李維……"
                 "基諾李維是影星,而且他有女朋友。"他是八卦女徐幔幔的偶像,所以白茉莉相當清楚。
                 王國希誇張地說道:"小嫂子消息不靈通,他和我一樣是做做樣子欺騙世人的眼,他的男朋友是火星人。"
                 "笨蛋。"白向倫眸罵。
                 "檢察官,你不接受我的愛無妨,幹麼放狗咬人?"他是招誰惹誰的幫人圓謊?
                 "你指我是狗?"
                 "嘿嘿,是你對號入座,不干我的事。"他可沒指名道姓。
                 "王國希,最近缺乏運動對吧?咱們較技場見。"他冷冷地說道。
                 王國希賴皮地停下車子。"檢察官,藍晨婚紗店到了。"
                 "老天疼你。"
                 "呵呵……"逃過一劫。
                      ☆        ☆        ☆
                 "你有事瞞我。"白茉莉說的是肯定句。
                 琳琅滿目的各式禮服擺滿展示櫃,粉紅色清麗可人,淡綠色清新動人,紫色高貴大方,藍色優雅、端莊,紅色熱情耀眼。
                 而最震美的顏色,當然是出塵無染的白色婚紗。
                 拍婚紗照本來是兩人的事,但是白茉莉希望好友也能來入人鏡,因此撥了電話。
                 但是臨出們前被徐幔幔拖到基金會,她只好再低聲下氣地轉告,請她們晚幾個小時到,因為她們都是大忙人。
                 所幸好友們都能體諒,盡量緩些時間來配合,所以現在整間更衣室只有她和白向倫。
                 "老婆,你該不會趁這個時機翻我以往的風流帳吧?"他故意打著迷糊戰。
                 "向倫,你不要敷衍我,我看得出你有事。"她還沒那麼遲鈍。
                 他冷靜的笑笑。"這件婚紗很配合你的氣質,你會是最美的新娘。"
                 "向倫,正經點。"白茉莉有些生氣地撥開他撫弄她露在禮服外雪肩的手。
                 "我很正經呀!正經地挑弄我老婆的慾火。"白向倫低下頭吻咬她細白的肩。
                 "你收斂點!這裡不是我們家,萬一被人闖進撞見多不好意思。"哎呀!多了個印子怎麼拍照。
                 "這裡有三個更衣室,招待小姐不會讓人亂闖,我吃一口。"白向倫接著吻白菜莉的乳溝。
                 "不……不行啦!你害我不能思考了。"她呼吸急促,腦部缺氧。
                 就要你不能思考。"自從陽明山那回,我忍得好辛苦,咱們再複習複習。"
                 訂婚以後,他們"干洗"了幾回,每回到了重要關頭不是有人打擾就是電話響起,害他郁卒地洗了好些天冷水浴。
                 他懷疑是有人從中教唆,聯合起來整他,讓他無法達陣。
                 而最有可能的人選,絕對是壞人姻緣的紫苑。
                 好在經過這幾回的"演練",他發現除了不能正面壓住她求歡外,任何姿勢的碰觸都像正常人,完美得叫人扼腕。
                 就好像放了一盤香味四溢的菜在眼前,中間隔了道透明玻璃,伸手可及卻始終碰不到。
                 "向倫。"她微喘的推開他。
                 "老婆,別那麼殘忍嘛,我解解饞就好。"白向倫伸手要攬她人懷一親芳澤。
                 白茉莉這回鐵了心的瞪他。"你最好解釋清楚瞞我的原因,不然婚禮無限期延後。"
                 "老婆————"他討好地想親她卻落了個空。
                 "請出太上皇都沒用,你欺壓我太久了。"她的意思是該回報個一、二。
                 "你……"白向倫苦笑地改扯扯她的發。"也沒什麼,就上回那件少女姦殺命案出了點小問題。"
                 "多小?"
                 小到我不願你擔心。"歹徒很客氣,送了些禮祝賀我新婚愉快。"
                 "你被威協?"她很快的猜測到情況。
                 "小事一件,我的工作不是頂有人緣,總有人看不順眼。"他早習以為常。
                 白茉莉的臉蒙上一層憂色。"我不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我瞭解你工作上的危險性。"
                 "是,我堅強的小花兒,以後我絕不瞞騙你任何事。"除非你問起,他在心裡補了句。
                 "你好討厭,知會警方了嗎?"老是戲弄她。
                 "嗯,他們會派人保護你。"
                 咦?有語病。她立刻問:"為什麼保護我?那你呢?"
                 "呃,我……當然有。"該死,忘了她是心細之人。他在心中暗罵自己。
                 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白茉莉臉色十分難看。"才說不騙我,你吞個口水又誆我。"
                 "茉莉花兒……"
                 "別叫我,你讓我很難過,我不要跟你說話。"她賭氣地轉過身。
                 '好好好,我馬上拜託警方調兩個警察來保護我的安全。"他不妥協都不成。
                 白向倫剛拿起手機要撥市警局電話,它似心有靈犀地鈴鈴作響。
                 "喂,我是……嗯……真的嗎?太好了,我馬上回辦公室。"
                 "怎麼回事?"瞧他興奮的模樣,她不免好奇一問。
                 "老婆,我們不需要警方保護了,已經找到歹徒的落腳地,偵辦的刑警正盯著,我得回去開具搜索狀和逮捕令。"
                 白茉莉欣喜地抱住他。"太好了,你趕快回去吧!我先照獨照的部份,順便等紫苑她們。"
                 "對不起,老婆,下回我再補照。"
                 "沒關係,抓人要緊。"
                 白向倫匆忙之間將手機擱在更衣室的置物架。
                 他離去不久,一個體型和白茉莉差不多的新娘從隔壁的更衣室走出,在下二樓的樓梯口和兩個男人相撞,三人避開招待小姐的注意,互扶走出婚紗後,表現出似有人被挾持的樣子。
                 在婚紗店附近守候的便衣刑警看到,以為白向倫的未婚妻被人綁架,趕緊上前詢問。
                 但是在他們尚未靠近前,三人已上了停在路邊的房車揚長而去,他們只好上車緊跟在後。
                 就在便衣刑警走後,沉雲出現了,她走人婚紗店來到更衣室,便聽到白茉莉的聲音響起
                 "哎呀!真糊塗,手機都沒拿。"
                 她冷冷的開口,"誰的手機沒拿?"
                 白茉莉倏地轉身,美麗的白紗裙擺一揚,白色的紗花如波,美得像花舞中的仙子,沉雲一時看傻了。
                 "呃?請問你是?"她不記得曾見過這女人。
                 被人遺忘有些不快,但是也是件武器。沉雲沉穩的說:"我是白檢察官的同事,有事要找他。"
                 "不巧耶!他剛接了通電話回辦公室,現在應該在路上。"直覺的,她不喜歡這個女人。
                 不是長相美醜問題,而是眼神。
                 那雙眼睛太沉,像是春後的騾雨,陰晴不定,給人一股涼意。
                 "噢!真糟糕,我剛發現他在追查的殺人狂下落,本想知會他一聲。"她故作苦惱樣。
                 "是不是少女姦殺案?"
                 "嗯!就是那件,白檢察官告訴你了?"她居然不擔心。沉雲恨恨地想著。
                 "是呀!他剛告訴我。對了,向倫就是為了這件事回辦公室,他已經知道犯人的藏匿處。"
                 她佯裝驚訝的一呼,"怎麼會?是誰通知他的?"
                 "偵辦這件案子的刑警呀!"
                 "他被騙了,我在婚紗店門口才和偵辦刑警通過電話,要他們先去埋伏。"沉雲一臉慌亂的走來走去。
                 "那……他會不會有危險?"白茉莉總覺得有一點點不合邏輯,卻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沉雲狠瞪了她一眼。"當然有危險,歹徒誘他出面一定有詐。"
                 "我打電話報警。"她拿起白向倫遺留的手機。
                 "你笨蛋呀!警察哪知道地方,我們得趕緊跟上去阻止。"沉雲丟掉手機拉著她往樓下跑。
                 "你不是已經通知警方去歹徒的地方埋伏,他應該不會有事。"白茉莉硬是被拉著走。
                 咦!她倒是有點腦子。沉雲又想出藉口,"我是怕歹徒在中途攔截,做出危及他生命的事。"
                 "但是……"
                 不等她提出更多的問題,高大的沉雲像拎小雞一樣把她塞人計程車後座,不顧在後頭苦追的招待小姐。
                 "禮服要先還……"
                 聲音頓時消失,白茉莉兩眼一瞳地盯住鼻前物————
                 那是一把槍。
                 一個男人拿一把槍指著她。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26 PM

【第九章】

                 哎呀!手機忘了拿。
                 白向倫摸索著要打電話給偵辦案件的刑警,詢問歹徒現在的情況如何,才發現手機不在身邊。
                 看看前方車塞得嚴重,不如折回婚紗店拿回手機再繞另一條路回辦公室。
                 他一踏入婚紗店,著急的招待小姐連忙上前。
                 "白先生,你的未婚妻有什麼急事嗎?"
                 他眉頭微微一致,"她不是在樓上拍照?"
                 "沒有啦!就在五分鐘前她被一位朋友拉著走,連禮服都來不及換下,害我在後頭拚命追趕、喊叫。"
                 "一位朋友?"她的朋友都很瘋狂,光是紫宛和玫瑰就夠受了。白向倫以為是她們帶走白茉莉。"你不用擔心,禮服有任何髒損,我照價賠償。"
                 "那就好。麻煩白先生下回和新娘子說說,穿著禮服真的不方便走路,若有急事先脫下放在一邊,我們會收拾。"
                 "嗯!"白向倫點了點頭。"對了,她臨走前有沒有帶著手機?"
                 "沒有。"
                 "噢!方便我到樓上找一找嗎?"
                 "當然可以,新娘子換下的衣服也沒帶走。"招待小姐心想,真是奇怪的新娘。
                 白向倫上了三樓更衣室,瞧見地上摔壞的手機,心中有股不安掠過,那幾個寶貝蛋不會急成這樣。
                 難不成……
                 此時王國希的聲音響起;"我才去對面麥當勞吃完三個漢堡,你們已經拍完婚紗照了呀?"順便和高中小女生聊聊天的事他暗蓋下來。
                 白向倫回了他一句,"我們沒拍。"
                 "嘎,沒拍?"王國希不解地四下看看。"小嫂子人呢?跟人私奔了?"
                 "我寧可她跟人私奔,也不希望是我心中所猜測的那樣。"他希望是紫苑她們在開玩笑。
                 "怎麼著,出事了?"他跟著表情凝重。
                 "樓下的招待小姐說她被朋友帶走了。"白向倫望著手機征忡。
                 王國希松了口氣說道:"原來是你在瞎緊張,咦!不對,你沒看見是誰帶走她嗎?"他們不是在一起拍照?
                 "我接了通電話出去,半路想到手機沒拿又折回來,她已經離開。"到底是誰帶走她?
                 "電話是誰打的?這麼緊急讓你丟下拍婚紗這等大事趕去。"今天是星期日耶!
                 "負責偵辦連續少女姦殺案的警官,他通知我找到嫌疑犯的下落,希望我盡快簽發搜索狀和逮捕令。"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此刻的白向倫腦子一片空白,心亂加麻,憂心白茉莉的安危。
                 萬一真的遇上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征怎麼辦?他會先崩潰。
                 "不對耶,檢察官,你這支手機不是兩天前新辦的,說要送給小嫂子,怎麼刑事局的警察神通廣大,得以知曉手機號碼?"
                 這話如雷轟頂,慌亂的白向倫定下心思索,知道手機門號的只有辦公室同事和電訊公司,連紫苑她們都還未告之,難道是同事開他玩笑?
                 不成,他得振作精神多方考量,多一分鐘猶豫茉莉就多一分危險。
                 "國希,打電話給偵辦此案的刑警問一下。"他沉著、冷靜地下命令。
                 "是"
                 一會兒王國希收線,表示他們今天沒打電話過來,而且正在追蹤歹徒下落,至今尚未有消息。
                 白向倫深吸口氣說道:"你剛上樓時,有沒有看見保護茉莉的便衣警察?"
                 "好像……沒有。"對,他們不在崗位上。"一定是追上去保護,你可以寬心了。"
                 "沒見到人我安不下心,你再撥通電話聯絡便衣刑警,看他們有沒有跟上去。"他的心就是亂得很,不安定。
                 "好,我找找看。"
                 這次王國希打了好久的電話,只聽見鈴聲響卻始終不見有人回應,他開始覺得古怪。
                 "找不到人?"白向倫冷澀的問道。
                 "電話沒斷訊,就是沒人接。"
                 他思忖了一下。"我們下去問招待小姐,看看帶走她的人長什麼模樣。"
                 他們才剛想下樓,和白茉莉約好時間來"陪"照的四大美女笑鬧著走上來,後面跟著一堆裡迷,包括藍晨婚紗店所有的工作人員。
                 霍香薊和金玫瑰忙著簽名,黎紫苑及何水蓮不想太招搖,無情地拋棄她們上來打個招呼。
                 "幹麼擺張苦瓜臉,老婆被人綁架了?"愛開玩笑的黎紫苑打趣著。
                 王國希口沒遮攔地立即回道:"你怎麼知道?"
                 "停。你說真的假的?茉莉不是什麼大人物,要綁架也是我們四個較值錢。"黎紫苑有些不相信。
                 一個名歌星,一個名模,一個飯店負責人,一個總裁,隨便一個人也比個小社工有價值,誰會去綁架沒利沒名的茉莉。
                 "不是你們的惡作劇?"白向倫區緊雙眉問道。
                 "白大哥,我們不會玩這種低級的游戲,你確定茉莉失蹤了嗎?"她們玩得更高級。
                 若是要整人,她們要在結婚典禮上搶走新娘,讓一群賓客膛目結舌。
                 "嗯!她是不見了。"
                 黎紫苑回頭叫住簽完名的大明星,"玫瑰,你到樓下把我車裡的手提電腦拿來。"
                 金玫瑰揚聲問:"你是說看起來像裝麻將的銀色小包?"
                 "嗯!就放在前座的椅子下。"麻將?!真虧她想像力豐富。
                 "你拿電腦幹什麼?玩俄羅斯方塊?"王國希不相信眼前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會用電腦。
                 她的外表的確不具說服力,清靈的五官、及腰的如瀑黑髮技散,纖細如柳的黨玉身段,怎麼看都弱不禁風。
                 適合養在無菌室。
                 黎紫苑輕柔的一笑。"小朋友,看不起女人是會吃大虧喔,姐姐替你上第一課。"
                 "姐姐?!——王國希鬼吼鬼叫,輕蔑地看著她,"拜託,你滿二十了嗎?小女孩愛裝大。"
                 "國希,她是茉莉的同學,大你三歲。"怕他遭"報應"的白向倫含蓄的提醒。
                 "什麼?!她……她是妖怪呀?怎麼看都是高齡……姐姐。"哇!她是喝什麼保養的?歐蕾嗎?
                 "很好,你得罪我了。"她是非常善於記仇的人。
                 王國希猛然地打了個頗,從腳底寒到頭頂。
                 "紫苑,你的電腦。"
                 接過金玫瑰手中的手提電腦,黎紫苑靈巧的十指在鍵盤上跳舞,輕盈得像是昭君撥著幽怨的清弦,輕歎漢皇的無心捨棄。
                 不一會兒,黑色的螢光幕躍出台北市的街道圍,一個小紅點由中山北路二段轉往南京東路工、四段交接點,接下來似乎遇到塞車,以非常緩慢的牛步轉往敦化南路。
                 "賓果,逮到你了。"
                 白向倫懷疑的問:"紫苑,你這是……追蹤器?"什麼時候裝上的,為何他毫不知情?
                 "對呀!最新科技。"她專心地模擬車子可能的最殮落點。
                 "你怎麼會知道茉莉有危險,事先在她身上安裝追蹤器?"他太輕忽了;虧她想得周到。
                 她笑得有點輕飄。"不好意思,追蹤器不是我安裝在茉莉身上的。"
                 她不爭功。
                 "啊?"不是她?"那是何位高手?"
                 "他……他們不是高手,只是兩個小矮子。"全是她教育失敗的作品。
                 兩個……小矮子?金玫瑰遲疑地問道:"該不會是你家那對討債鬼吧?"
                 黎紫花給她一抹笑,"汗顏、汗顏。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做人要謙虛,不然易遭妒。
                 "不會吧?"太……太可怕了。她瞧瞧自己身上,生怕被動了手腳。
                 "別忙,你沒這份榮幸。快找到了,這一帶的出租公寓應該……
                 "好在。"她拍拍胸口慶幸。
                 霍香薊不解的問道:"孩子們為何在茉莉身上裝追蹤器?"
                 "汎兒說茉莉阿姨看起來很笨,而蜜兒則不知從哪弄一只追蹤器說想試試看。結果……"
                 試試看的意思是把追蹤器裝在白茉莉的表底,看她夠不夠聰明發現,結果自從裝上至今已有兩個月余,她還是沒察覺被動了手腳。
                 所以遠在加拿大跳級念國二的向亞蜜、向亞汎,一致決定茉莉阿姨是超遲鈍的大笨蛋。
                 "他們拿茉莉做實驗?"何水蓮在一旁偷笑,十分瞭解紫苑那對十歲大雙胞胎的天份。
                 白向倫盯著螢冪上的移動紅點,心理著急地想插翅飛到紅點位置,救出他心愛的女子。
                 "紫苑,我可不可去救人,我擔心……"他說不出口,怕一語成識。
                 "等一下,有些疑點先厘清再說。"
                 他將憂慮收在心底。"你問吧!"
                 "有多少人知道你今天拍婚紗照片?"
                 "我和茉莉的同事,以及你們。"父母是不可能出賣兒女的,所以他省略沒說。
                 "我們當然是沒問題。我問一句難堪的話,茉莉有情敵嗎?而且是十分熟知你們作息的女人。"
                 她在樓下已聽招待小姐提過,今天拍照的新娘子和一位小姐先行離去,所以她才一開口就調侃新娘子被人綁架了,沒想到一口烏鴉嘴,百靈不爽。
                 白向倫不假思索地說出,"沉雲、楊心語。"
                 "心語我認識,她是任性但無城府的女孩,不會為了一點小挫折綁架人,但是沉雲……"
                 "她是司法人員,應該不會做出知法犯法的事。"其實他有些不太肯定。
                 黎紫苑冷哼一聲,"失愛的女人最可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瘋子無理法可言。
                 "她沒有理由綁架茉莉,因為是我無法接受她的感情,報復對象是我才是。"
                 "答案很簡單,得不到你的人和心,那麼就毀掉你的最愛,女人再狠也狠不下心傷害自己所愛的男人。"同為女人,黎紫苑可以理解這類型女人的心理。
                 可悲的女人,以為剷除異己就能挽回變心的情人,那是天方夜譚,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而她愛上的更是一個癡心的男人。
                 一個早把心給了別人的絕情漢。
                 "檢察官,她說的不無道理,昨天沉雲檢察官刻意向我問起你新手機的號碼,我想都是同事應該沒關係。"
                 王國希口述了一遍昨天的情況,突然又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了一件事,沉檢察官看過保護小嫂子的便衣刑警,是不是她調走兩人?"
                 剛好被調虎離山的兩位便衣刑警一身狼狽的回來,訴說遭假新娘戲弄的過程,身上的證件和配備全被模走了,他們是搭計程車回來看看有沒有事。
                 然後霍香薊的歌迷,亦即是婚紗店招待小組活靈活現的描述帶新娘走的小姐模樣,幾乎和沉雲一模一樣,相差不遠。
                 "但誰是開車的男人?"這是大家心中的疑惑。
                 比較沒耐性的金玫瑰抓住車鑰匙就往外走,"不管了,咱們先上車,一邊查一邊找人。"
                 這句話說到大家的心坎裡,一致將眼神投注正專心在電腦前追蹤的黎紫苑。
                 黎紫苑了然的說:"走吧!各位,少數服從多數,民主國家的……噯!你們等等我,電腦還在我手上。"
                      ☆        ☆        ☆
                 車子如同老邁的烏龜在爬行;十分鐘爬不到一百公尺,塞得叫人火氣大。
                 一輛白色的房車亦在車陣中動彈不得,連綿的車陣像長蛇般擠滿每一道車道,似乎全台北的車子都捺不住寂寞,非在這個時刻出來溜躂溜躂不可。
                 "這是什麼鬼交通,我等了一個多小時才從一個路口駛向下一個路口,全是女人的錯。"
                 自稱婆羅神的抄那郎在沉雲騙到白茉莉上車後,就命令她駕駛,此刻他一手拿著槍低咒,一手摸摸沉雲的大腿過過干癮,若不是要預防後座的人質逃走,他會在慢駛中上她,享受刺激的高潮。
                 "不要把交通問題扔給女人,有本事你來開。"毫無進展的車速令沉雲心緒不寧。
                 沒做過壞事的人,總是擔心東窗裡發。
                 "哼!你別想打歪主意,我不相信女人,你休想從我手中接過槍。"他坐在前座,一槍比著兩人。
                 沉雲一臉輕蔑。"你信什麼?我不是替你把人誘出未了。"
                 "嘿!婊子,昨天你不是爽歪歪地直叫,我這婆羅神差點被你吸乾精氣呢!"他淫笑地往她兩腿中央一刷。
                 沉雲的身體很快的起反應,她痛恨自己淫蕩的軀殼,給予他控制她的武器。
                 "我說嘛!天生的婊子,我才摸一下就濕了!要不要爽一下?"他近乎虐待地伸手探入她的底褲,伸入四根手指頭。
                 沉雲硬是忍住呻吟聲,卻抑不住氾濫的春潮。"你……你瘋了,我們四周都是車。"
                 "有什麼關係,叫他們羨慕你的福氣。"
                 "不行,有人在……看。"
                 沙耶郎一臉得意,心想小新娘真美,等搞完了小婊子再搞小聖女,這是婆羅神賜給他的禮物,他會讓她們都臣服,甘心做他洩慾的寵物。
                 姓白的檢察官若看到他的女人被搞得不亦樂乎,真不知他拿什麼臉繼續在司法界混下去。
                 台灣的未成年少女多得數不清,讓他玩死幾個算什麼,一切都是為了奉獻給偉大的婆羅神,要個檢察官欖啥局,緊咬著他的腳後跟不放。
                 跟他斗?
                 哼!賠了本吧!嬌滴滴的新娘子無法享用,讓他來好好玩弄。
                 膽怯的白茉莉不看、不聽他們淫邪的一切,將視線技向車窗外,童年的夢魘在前座男子的臉上浮現,但她卻沒有當時的恐懼。
                 她長大了,不再是任人凌辱的小女孩,她在想自保的辦法,不願當高塔上的公主,只能傻傻地等待王子救援。
                 王子?!
                 她想起白向倫的臉孔,他的斯文、風趣、體貼、專制、霸道和疼寵,一再勾動她心底深處的靈魂。
                 此刻的她好想告訴他——我愛你。
                 "新娘子幹麼不說話?瞧不起我婆羅神是不是?"沙耶郎趴在座椅斜眄。
                 "你是……婆羅神?"好熟的字眼,好像在哪聽過。白茉莉在腦海中思索。
                 "知道我的豐功偉業了吧?"沙耶郎得意揚揚地比比槍。
                 她抿抿唇讓自己不表露出畏色。"我是貧脊的小女人,怎麼可能認識偉大如神的您呢?"
                 "哈!中聽,小女人的嘴真甜,我就是專門拿少女的貞操和生命當貢品的婆羅神,怕了吧!"他喜歡別人怕他。
                 "你……你好厲害,我最崇拜和神一樣的男人。"她用力捏自己的手心,警告自己不可害怕。
                 原來他就是少女姦殺案的主嫌,那他身邊同伙的女人又是誰?
                 她的問題很快地獲得解答。
                 沙耶郎志得意滿的揚起下巴。"婊子聽到了沒,虧你還是檢察官,奉承男人的本事不如小女人,難怪姓白的不要你,哈哈……"
                 "你閉嘴,你非要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嗎?"沉雲心慌地注意白茉莉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你是……檢察官?"白茉莉吶吶地微張著眼。
                 沉雲兩眼含恨朝後一瞪,"反正你也活不了,找不在乎讓你死得明白。"
                 "你為什麼和殺……婆羅神在一起?你們應該是死對頭。"她小心用句,不得罪兩人。
                 "因為你是白向倫最愛的女人。"說到最愛兩字,沉雲是磨著牙說出的。
                 "說穿了就是嫉妒,她嫉妒你能成為姓白的女人,可是她的身體離不開我,想借我的手毀掉你,讓姓白的後悔愛上你。
                 "不過呢,我發現你比婊子還討人歡心,只要你乖乖的服侍婆羅神,我就不殺你。"
                 沉雲不滿的大喊,"我們講好的不是這樣!"
                 "我高興,"沙耶即不耐地瞟瞟她。
                 "當初協議先讓你玩幾回再拍攝下畫面寄給白向倫,等他崩潰受不了就殺了她,你不可以反悔。"
                 好冷酷的做法,緣若已盡又何必趕盡殺絕,她怎麼忍心傷害自己心愛的男人?善良的白茉莉在心裡為她悲歎。
                 "不要對我大聲,婊子,除了身體,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沙那郎冷笑地用槍口抵住她的太陽穴。"砰!你就完了。"
                 "你在威脅我?"沉雲是驕傲的女人,不容許有人一再羞辱她。
                 "我在陳述事實,你看小女人的皮膚多細多光滑,像水做的一般,聲音甜甜又溫柔,哪像你,像風乾的橘子皮。"
                 溫柔?水做的女人?
                 白向倫的嗓音在沉雲腦海中回響,他拒絕的理由就是這些抽像的字眼,她恨吶!
                 為什麼男人總是看不見內在的美好?
                 為什麼男人總是迷戀美麗的俗品?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沉雲心中有千百根針在扎著,她不甘心呀!她要毀滅世界所有的人。
                 突然,她像病了似地猛踩油門撞上前車,又狠狠地往外倒車,一個大迴轉開上路肩,一路沖撞行人和擺在路肩上的障礙物。
                 "停……停車!你想自殺別拉我送葬。"沙那郎趕緊抓牢椅背。
                 "哈……死吧!死吧!大家一起死才有伴,你有你的婆羅神……哈哈……"
                 "瘋女人,休想要我陪你瘋,"他一拳揮向她的太陽穴。
                 沉雲的身子整個貼上車門,方向盤一歪,撞上一堆剛施工完成的廢土,車子翻了一圈滑行,擦破了油箱,隨時有起火燃燒的可能。
                 沙職郎先爬出車子,粗魯地想把白茉莉拉出來,可是禮服太長行動不方便,等到扯被招擺再爬出來時,火已微微燃起。
                 她想到半昏迷的沉雲還卡在駕駛座,不顧危險地板開凹陷的車門,非要拖出她不可。
                 "笨女人,車子快爆炸了,你還當什麼天使,別救人。"沙耶郎大聲地吼叫。
                 "快……快出來了,你幫我……拉一下。"她做不到棄人於不顧。
                 "鬼才幫你,快走。"
                 他不想教半死的沉雲,一使力是想把白茉莉拉離車子,誰知她的手像螃蟹的夾一樣緊緊抱住沉雲,他一拉就把兩人位出車子。
                 顛簸地走了幾步路,車子在身後爆炸,嬌小的白茉莉攙扶著沉雲,沙耶郎一手抱住白茉莉的腰,三人跌跌撞撞的繼續走。
                 爆炸的衝擊力雖大,但是末傷及白茉莉,反倒是沉雲和沙耶郎的背被碎片刺入,血流不止。
                 遠處有警笛聲漸近。
                 "走,都是你要救這個婊子。"他傷得重,但是不妨礙他的行動。
                 沙那郎逼著白茉莉走入已完工的五層樓高的建築物以躲避警察,她慈悲地放不下沉雲,勉力撐著她走,不然他會殺沉雲。
                 "我……我不會感激你。"沉雲只剩一絲絲氣,但仍維持自尊。
                 "我救人是本著良心,不需人感激。"她好累,卻一再告誡自己不能倒。
                 她背負著兩條命,一條是她的,一條是沉雲的。
                 如果她們倆同時倒下,殺人魔會賺她們是累贅拖累他,一定會痛下殺手。
                 為了她,也為了沉雲,再大的苦都要硬撐著,她咬著牙跨上一階一階要命的樓梯。
                 "好了,休息一下,我沒看過像你這麼笨的女人,居然數一個想要你死的女人。"沙耶郎不屑地呸了一口。
                 "生命是可貴的,不管它是好或壞。"這是白茉莉堅持的信念,沒有人可以褻瀆生命。
                 這裡是挑高的三樓扶台,底下是佔地四十來評的大客廳,他們癱坐在扶台邊休息,背靠著牆。
                 "啐!你想當聖人是不是?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婆羅神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神。"
                 "我不是說大道理,我只是尊重生命。"白茉莉撕下及膝的殘破白紗為沉雲壓住傷口。
                 殘存一絲意志的沉雲從眼縫瞧她,心中有難言的感觸,此刻才領悟白向倫所說的話,他的小白花兒不是軟弱的菟絲花,而是一朵潔白的茉莉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默默綻放芬芳,為需要她的人吐露溫柔的香氣。
                 她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她敗了,敗得心甘情願。
                 不再有怨怒。
                 "小女人,過來。"
                 白茉莉見沙耶郎死命地盯著她勻稱的小腿,不禁心生警戒。
                 "不要惱我發火,婆羅神要你。"
                 傷成這樣還不減色慾?白茉莉暗叫不妙,表面仍鎮定的尋找推托的藉口,"尊貴的婆羅神,不是小女人不願伺候你,而是……啊!別……"
                 沙耶郎哪容得她拒絕,婆羅神就是殺之神,主掌殺戮和性慾,他想要她。
                 "不許反抗,伺候婆羅神是你的榮幸,乖乖把衣服脫了。"他湊上嘴去咬她的臉。
                 童年被強暴未遂的記憶浮現,相似的房子,相似的淫穢,相似的陰影,白茉莉用力推開他開始尖叫,淒厲的叫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幽鬼。
                 而樓下的大客廳中央躺了一具不斷抽搐溢血的身體。
                 歷史再一次重演。
                 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沖過來緊摟住白茉莉,以悲痛的低語聲不斷撫慰,滲入她空泛的靈魂中,她停止尖叫。
                 在黑暗籠罩前,她說了一段秘密。
                 白向倫心疼地抱起懷中昏倒的珍寶,用十分悲切的目光望著來人說:"黎、紫、苑,你是幫兇。"
                 黎紫苑為之愕然。
作者: n7830    時間: 2008-7-21 03:29 PM

【第十章】

                 飄浮的空間幽幽沉沉,混混飩飩的太元世紀,腳不沾地的漫遊著,一片無垠雲海望不盡天之涯口,茫然地隨著金光。
                 四周隱約有蘭芷香味,弦音輕揚。
                 白茉莉孤獨的躊躇腳步,天地雖遼闊,極目所至沓無人煙,空空蕩蕩恍如死城。
                 一些過往雲煙如快轉的畫面,飛快的在腦海中—一呈現。
                 她看到一張死白如臘的臉,睜著一雙錯愕的眼向上抓摸,無法置信的筆直掉落,後腦直接撞擊容廳擺飾的維納斯雕像。
                 殷紅的血不斷不斷的溢出,染濕了平光抽木地板。
                 望著魯莽打顫的無情掌心,白茉莉失去自己的意識,惶恐地逃避發自內心的強烈罪惡。
                 她……她……她居然把父親推下樓!
                 紫苑來了,她覺得安心,把記憶鎖住,當個安靜的傀儡。
                 紫苑走了,她又陷入無盡的惶恐中。
                 然後,他出現了。
                 一個帶給她愛與溫暖的男人。她突然發現自己好愛好愛這個男人,恨不得將所有的自己交給他。
                 可是——
                 冷酷的惡夢卻緊追在後。
                 看似潔白的十指再度染上無形的鮮血,一朵小白茉莉花在枯萎,她找不到生存的意義。
                 她是罪人。
                 "茉莉司神,莫再往前行,那裡不是你的歸處。"
                 誰?
                 誰在說話?
                 "我就在你面前。"
                 白茉莉無體的透明靈定神一瞧,眼前出現一位俊美無儔的男子,一身古怪的黑色勁裝,翩然的長髮在足踝處輕飄,聲音是溫暖的,但是卻令人感到寒冷無比。
                 她問:"你是誰?"
                 男子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是賞罰人間善惡的虛無。"
                 "虛無是你的名?"
                 "不"
                 "虛無是什麼?"
                 "虛無是無邊無際,它不存在於任何空間。"
                 "那你又為何在此呢?"
                 "因為你在這裡。"
                 "為什麼?"
                 "虛無在你心。"
                 好深奧的回答,白茉莉似懂非懂地凝望他,心中有一抹釋然,似乎洗滌了肩上背負的惡,留下純白的真。
                 "我為何在此?"
                 "你在找尋失落的心。"
                 她一喜,"在你這裡嗎?"
                 "不,它不在。"
                 "我的心在哪裡?"她失望的小瞼一黯。
                 "你的心在人間。"
                 白茉莉有一些了悟。"我死了嗎?"
                 "你只是迷惘,一時走錯了路。"他的臉一如冰湖平靜無波。
                 "噢!"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
                 她哭喪著臉說道:"我看不到路。"
                 一身寒冽的男子手一指。"去吧!那是回家的路。"
                 一條平坦的雲路出現在眼前,欣愉的白茉莉想回頭道聲謝,身後已不見虛無。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請接受我真心的謝意,我已經找到生存的目標。"
                 她的愛。
                 白色的雲路在白茉莉走後消失,原本白茫茫的世界變得深暗無光。
                 "判官,你太雞婆了,她想死就讓她死嘛!你幹麼心軟放過她?"
                 一線黑煙漸成少女模樣,那是鬼店裡那位拚命灌酒的叛逆小鬼。
                 而男子則是化身店老闆的地獄判官。
                 "我欠她一份人情。"
                 "拜託,她是人,你是鬼,鬼會欠人情,好笑。"她一臉司屑的冷哼。
                 "她是茉莉司神。"
                 "喔!就是三百年前為了救尚未死絕的你而偷取王母娘娘的七彩仙花,最後被吸入搶回的五花神之一?"
                 這個故事她聽閻王提過。
                 一個行俠仗義的劍客無意間中了某種不知名的毒,正好毒發暈厥在一株茉莉花前。
                 巧的是那日茉莉司神經過,善心大作的她請求紫苑司神幫忙救人,恰好衝動的玫瑰司神聽見,一起慫恿紫苑司神想辦法。
                 被煩得無處可逃的紫苑司神只好計取七彩仙花,結果劍客是救活了,三人卻因此觸犯仙規。
                 而霍香薊司神及蓮花司神因看守仙花失職,有縱容其三人惡行之疏失,所以連罪被罰,五人先後擲人輪迴道,一生情路走得比尋常人辛苦。
                 只因多情。
                 說完後,地獄判官道:"臭鬼,你該去投股了。"
                 "我?"她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嗯。"
                 "怎麼可能是我,我的時辰到了嗎?"她都忘了當幾年鬼。
                 "到今天為止剛好滿七十五人間年。"
                 她不滿地嘟著嘴,"你是個壞判官,老是偷看別人的心思。"
                 "我壞?"地獄判官手中現出一本冊子和判官筆。"只要一劃,你就可以領滿百年獎章。"
                 "啊!你……你是天上、人間絕無的好判官,小鬼我一向仰慕你的風采,你不忍傷害小鬼小小脆弱的心吧?"
                 她趕緊求饒,發揮糖的甜性,滿口甘的奉承。
                 鬼當久了也會有情性,很多事不如當人來得便利,她等了七……七十五年就為了再世為人,哪肯錯失這個機會。
                 當人是比當見好,這是小鬼的心聲。
                 "喔!你是我的仰慕者?"地獄判官眼角有一絲絲紋波往上牽。
                 "當然、當然,你是小鬼心目中最偉大的鬼,地獄之中除了閻王,就屬你最大。"
                 廢話。"看來你真的很崇拜我。"閻王之下便是他,當然排名第二。
                 "是呀、是呀!找愛死你了。"小鬼諂媚得只差沒抱著他的大腿親吻。
                 "那好,你就別去投胎了,繼續當你的小鬼崇拜我。"地獄判官假意要在冊子上一揮。
                 "嘎?!"他怎麼這樣,小人!人家……人家要去投胎啦!"
                 "那就去吧!"
                 "我不管、我不管,你若不讓我去投胎,我非鬧……咦!你剛說什麼?"
                 "還磨磨蹭蹭,快去奈何橋找孟婆要碗湯喝,錯過了投胎時辰別怨我。"
                 "啊……我走了。"
                 迫不及待的小鬼倏地消失蹤影,松了一口氣的地獄判官搖身一變,成為四十開外的原住民店老闆,準備回鬼店繼續他的人間鑒察。
                 人間有情,鬼亦如此。
                      ☆        ☆        ☆
                 "喂!你眼睛不酸嗎?醫師說她體力透支,精神衰竭,好好睡一覺就沒事。"黎紫苑見白向他一直專注的守著白茉莉,怕他的身體吃不消,因此好心的勸說。
                 "走開。"白向倫眼也沒拾的丟出兩個字。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氣,我不過是瞞了一件非常非常小的小事,你惱到現在。"
                 "小事?"
                 "不然你咬我呀,反正已過了法律追訴期限,公正無私的白大檢察官判不了我的罪。"
                 什麼你是幫兇。
                 當年那種情景,是神都會發狂,何況她是個平凡的學生。
                 黎紫苑不否認當她到達石家時,罪大惡極的石允中尚未斷氣,奄奄一息地求他們救他,可是她拒絕了。
                 所以半個小時之後,茉莉的生父才死心的合上眼,在狂暴的颱風夜走完他罪惡的一生。
                 天亮後他們才報警處理,謊稱風雨聲太急切,聽不見重物落地聲,任由躺在客廳的石允中失血過多而亡,因此過不在他們或茉莉。
                 白耘生檢察官問起他們為何在此,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以為"茉莉的父母都不在家,她怕茉莉膽小不敢一個人度過風雨交加的颱風夜,所以北上來陪伴。
                 檢察官調查之後,發現當晚何媲芝確實因風雨過大而留在公司開會。
                 而身為記者的石允中則應赴日本采訪,但因颱風緣故飛機無法起飛而取消日本之行返家,所以無人知曉他半夜摸黑回來——因為停電。
                 最後判定失足墜樓,沒人曉得是白茉莉情急之下將欲強暴地的生父推出扶台,除了黎紫苑。
                 "霍玉薊,把你的女人帶走,我不想錯手殺了她。"白向倫冷冷的說道,一雙無波的黑眸注視沉睡的愛人。
                 "哼!殺了我,茉莉會恨你一輩子。"黎紫苑有恃無恐。
                 "滾"
                 "我偏要用走的,小氣鬼。"
                 霍玉薊看著心上人俏皮的模樣,好言地挽著她離開病房,將一室寧靜還給這對未婚夫妻。
                 兩人走後沒多久,白茉莉的翦翦水眸緩緩掀開,她看到一張寬容的臉龐正對著她笑。
                 "睡得好嗎?"白向倫溫柔的撥撥她的發。
                 她輕輕喚了一聲,"向倫。"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疼不疼?"真好,她沒事。他感謝老天將她還給他。
                 "你一直在這裡陪著我?"她伸手撫撫他略帶倦意的眉。
                 "不是一直,是永遠,我會永遠陪著你,到我生命終了的那一天。"
                 白茉莉動容的濕了眼眶。"我愛你。"
                 "我也愛你,小花兒。’他激動地吻住她。
                 長長的一記深吻結束,兩人臉上都有抑止不了的紅潮,那是情慾。
                 "那個……婆羅神死了嗎?"她抖著音問道。
                 "對,失足墜樓。"
                 "怎麼會,他明明是我推……"
                 白向倫握住她的手吻去下文。"是失足墜樓,我們都是證人。"
                 他做了一件生平不可能做的事,偽證。
                 憤怒蒙蔽了正義的眼,他和當年的黎紫苑一樣漠視垂死之人的求救,讓他在失血過多中與世長辭。
                 但他沒有罪惡感。
                 "是嗎?"
                 "是的。沉雲作證說你沒碰到他,是他絆到一塊磚頭跌下樓。"為了她,他再說一次謊。
                 白茉莉明顯的放鬆緊繃的情緒。"沉雲呢?她沒事了吧?"
                 "嗯!你急救得當,及時挽回了她的生命。"
                 "她的罪不會判得很重吧?"她是可憐的女人。
                 白向倫微笑地輕歎。"你呀!盡一心關心勞人的事,自己身體要照顧。"
                 他不顧告訴她,沉雲身為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刑罰不可能輕判。
                 再加上惡意沖撞行人,造成三死七份,這輩子恐怕走不出那道鐵窗。
                 "她要我代傳兩句話給你。"
                 "哪兩句話?"白茉莉很好奇。
                 "一是抱歉,二是謝謝。"
                 "抱歉?謝謝?"
                 "抱歉傷害了你,謝謝你讓她瞭解女人的韌性和包容。"他無私的小白花。
                 "那是我應該做的事。"人不能見死不救。
                 白向倫深情的凝望她。"結婚吧?吾愛。"
                 "嗯!你也是我唯一的愛。"
                 四目相對,一切的情意盡在繾蜷深吻裡。
                 這是情人間無聲的愛語,訴說著幸福。
                      ☆        ☆        ☆
                 記仇的人通常不懂什麼叫善忘。
                 今天的男女儐相是兩極化,一個如身處赤道般熾熱,一個如陷寒地般冰冷。
                 楊心語一襲露肩的及地小禮服,從一大早就開始纏著自戀狂王國希,不斷以可怕的笑聲凌虐他的耳朵,用惡虎般的眼神迫退他的後宮佳麗。
                 甚至在他左手無名指套入一只小戒,嚴正聲明他是她的人。
                 而這一切幕後策劃的人,便是姍姍來遲的四位美女之一的黎紫苑。
                 她們並未成為白茉莉的伴娘,只因四人風頭太健,不願破壞大好的喜氣,引來媒體的注意力。
                 新婚之夜,新郎和新娘終於得償宿願,成為真正的夫妻結為一體,但是……
                 "白向倫,你、騙、我!"
                 新娘子咆哮地指著床上的落紅,今天是她的……初夜。
                 那表示她被拐了。
                 小紅帽最後還是被大野狼吃了。一道銀光從天而降,響起類似少女的驚呼聲——
                 "我的媽呀!怎麼會是她?"她被地獄判官耍了一記。銀光沒入白茉莉的小腹,一個小生命將在十個月後出生。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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